第七章 遗忘
藏娇2020-08-23 22:542,677

  谭晏清睡的迷迷糊糊,满脑子都是一条在莲花上游动的青龙。感觉有人在摇自己,睁眼一看,竟然是母亲。

  “妈,四点了?”

  “什么四点,五点了!”谭母冲着儿子的腿就是一巴掌,“赶紧起来,再半个小时,你叔叔的入殓仪式就要开始了。”

  “什么!”

  谭晏清听了一惊,一骨碌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竟然这么晚了!

  “赶快梳洗一下,昨晚是不是睡出汗了,怎么整个人这么黏糊。”

  谭晏清被母亲催着洗了一把脸,紧赶慢赶地跑到了祠堂。

  祠堂的正门大开着,但没人走中间,两扇边门倒是进进出出的很多人,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自己的事。

  按着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亲戚走靠东的左边门,朋友进右边门,谭晏清跟着母亲进了左边门。

  前院里,道长们已经开了斋醮仪式,谭晏清瞄了一眼,发现陆道长也还没到场。

  前头谭母还在继续唠叨着:“我昨晚让你设个闹钟,你是不是没设!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竟然睡这么迟!”

  谭晏清跟在后面也不敢回话,他真的就没设闹钟,他设的是十二点来祠堂守灵的闹钟。

  闹钟!

  谭晏清脑子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昨晚定了十二点的闹钟,那闹钟要是自己不关掉,就会一直响!刚刚被喊起来的时候,手机一点声响都没有!

  谭晏清摸出手机一看,那闹钟真的就是被关掉的!要是自己听到闹钟响,肯定会来给叔叔守灵,怎么自己是在床上被母亲喊醒的,难道自己睡的迷迷糊糊间,把闹钟关了?

  “别说儿子了,你自己昨晚不也睡的很熟今早还是我喊你起来的。”谭父适时地走过来给儿子解围,“最近忙谭飞的丧事,都累了,好在没耽误事。”

  几人听了谭父的话,也不再过多纠结,都快步走到祠堂正厅。

  谭爷爷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按这边的风俗,小辈死了,长辈只能主持入殓仪式,不能参加火化仪式和送葬仪式的。

  谭晏清赶紧跟着父母站到自己的位置上。按着爷爷吟唱的一叩首,深深的拜了下去。

  三拜九叩以后,因着牌位上写的供奉人是谭父,谭父便按照仪式,恭敬地上了三炷香,再次站到自己的位置,跪了下去。

  众人待谭父上完香,又是一顿叩拜。叩拜完后,阴阳先生接手了谭爷爷的主持工作,这个时候需要给谭叔叔入殓了。

  阴阳先生喊了谭父及谭晏清,谭晏清跟在父亲后面站了起来,随着爷爷的带领,来到了棺材后,那里摆放着一张由木板搭成的简易床铺。

  按照阴阳先生的要求,谭爷爷将手伏在棺木的东侧,谭晏清和谭父两人脱了鞋子,用白布将脚裹起来,跳进了棺材内,将叔叔的尸体起了出来,放到木床上。

  谭晏清看着这一幕,觉得甚是眼熟,但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或许是奶奶入殓时留下的印象吧。

  很快,另一个现象引起了谭晏清的注意。

  现在已经是七月了,按着这个时候的天气,再加上叔叔是淹死的,在棺材里放了三天,怎么说都应该长尸斑,产生臭味了啊,怎么叔叔的尸体就跟刚死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还不等谭晏清仔细思考,那边爷爷已经接过阴阳先生手中的毛巾,要来给叔叔擦脸了。擦完脸,换了谭父用新毛巾给遗体擦拭身子。

  人死后穿着七件寿衣,谭晏清一件件的将盘口解开,解到最里面一件的时候,被父亲按住了手。

  怎么了?

  谭晏清用眼神询问父亲,谭父对着他微不可查的摇了下头。谭晏清狐疑地看了眼爷爷,见爷爷也没有反对,就停住了手。待父亲象征性地将叔叔的尸体擦拭一遍后,就将衣服理好,把解开的扣子一一搭在了上边。

  因着叔叔没有后人,最后给叔叔鞋底掸尘土的仪式,是由谭晏清来完成的,谭晏清心中默默念着:叔叔,你就安心的上路,别留恋尘世,踏着脚底的祥云,乘着脚下的仙鹤,去往东方长乐世界。

  谭晏清刚虚虚地挥了两下手,就发现了不对劲。叔叔的鞋子怎么没有穿实?

  刚将叔叔请出来的时候,自己抱着他的小腿,就连放在木床上的时候,也很是仔细,并没有机会将寿鞋从脚后跟脱出,最初给叔叔搭理易容的母亲与婶婶,也不是那么不仔细的人。

  谭晏清总觉得今天有点不对劲,不但叔叔的遗体有问题,爷爷和父亲在入殓时的做法也有问题。而自己好像到现在还没清醒一般,似是忘了很重要的事情。

  那边阴阳先生又高声喊了一句孝子掸尘土,谭晏清不动声色地将鞋给套上。

  做完这一切,跪着的亲戚都起来瞻仰遗容。此时哀乐奏响,几位道士在外面开始高声诵经。待谭晏清等人在阴阳先生主持下重新叩拜完成后。外面的灵车也到了。

  前头进来四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几人抬着一个纸质的棺材,谭晏清知道那是殡仪馆的接车司机。

  谭晏清手里捧着叔叔的遗像,与叔伯们一起将叔叔的尸体放到纸棺内,请到了灵车。母亲与婶婶们一起坐上了第二辆亲属的车,一起去了火化场。

  到了火化场后,谭父最后对遗体道了别,谭晏清见着叔叔的遗体被送进火化室,内心感到一阵悲痛,默默地留着泪,内心告诉自己,一定要搞清楚叔叔的死因。

  一个半小时候,叔叔的骨灰被送了出来。谭晏清结果骨灰,将其小心翼翼地放进了骨灰盒。抬头看见父亲对着火化的工作人员说着什么,就见到工作人员摇了摇头。

  今天父亲很是奇怪,难道……叔叔的死跟父亲有关?

  谭晏清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父亲跟叔叔可是亲兄弟,两人关系一直很好,叔叔的死应该不会和父亲有关,可能是自己多想了。

  顺利的接回了叔的骨灰,几人又坐车赶回了家中。接下来要按着吉时,将叔叔送入谭家的祖坟了。

  回到祠堂,谭晏清将遗像恭敬的放在了供桌上,接过父亲手上的捧着的骨灰盒,将其放进棺材中。刚要起身,谭晏清看到棺内有一粒白色药丸。

  谭晏清不动声色的将药丸捏到手中,起身帮着父亲去扶棺盖,趁着没人看见,将东西放到了口袋里。

  待众人合力将棺盖盖好后,谭爷爷郑重的将白布折叠出的白丧花放在棺材头上固定。

  谭晏清看着爷爷的动作,眼熟不已,就是记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

  “吉时已到,起!”

  随着阴阳先生的话音落下,祠堂外传来一阵震天响的鞭炮声。

  谭晏清在一阵烟雾中,捧着叔叔的遗像从正门中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是几位道长,谭晏清发现早上没见到的陆道长,现在已经回来了。道长后面跟着的,是拿着花篮花圈的叔叔和哭泣的婶婶。后面的十六人抬着的叔叔的棺材,谭父则亲自扶着棺材,最后是前来送丧的亲朋好友。

  长长的队伍从祠堂出发,向着位于海边的牛头山出发。谭家的祖坟就位于牛头山的山腰处,面朝大海,背靠牛头山,风水上佳。

  想要上到牛头山去,得先经过一片长长的海滩。

  送葬队伍刚踏入海滩的时候,原本还是晴朗的天气,突然就刮起了大风。原本平静的海面开始向岸边涌动,偶尔还掀起一阵不小的浪,似是要漫过来一般。天空快速聚拢了灰色的乌云,紧接着就下起了雨。

  没人会想到天气会骤变,前来送丧的人都没准备雨伞。

  送葬的队伍最忌讳被打乱,谭晏清迈着步伐,带着队伍向牛头山行进。可惜身后的队伍还是因为雨水的缘故,被打乱的阵脚,显得七零八落的。

  谭晏清抬头看了眼天,走之前天还好好地,怎么到了这里就下雨了?今天真的是处处透着诡异,自己回去一定要好好地理一下思绪。

继续阅读:第八章 送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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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道长定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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