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结婚后杨泽就来到了我家开的公司上班,算半个高管。
看着财务报表上勉强补上的漏洞数据,我讽刺地笑了笑。
杨泽自以为他能瞒天过海,偷天换日,但我在公司里只是懒得管事,又不是不管事。
财务看着我盯着那块漏洞不放,结结巴巴,“这是杨总之前投进去的一批钢材原料进价。”
挪用公款,杨泽你啊,真是胆大包天。
我开了财务,重新整顿起公司,杨泽像闻着腥味的狗,颠颠地跑了过来。
“老婆,你最近怎么开始整顿公司了?”
我看着跑进办公室的杨泽,头也没抬,“闲得没事。”
“老婆你回家歇着呗,这些我来做就好,多累人啊。”
我看他在我眼前聒噪不停,停下了翻阅的合同,“杨泽,别来这烦我。”
杨泽听到我这么不留情面的话,僵了一瞬。
“那杨娣呢,我妈说想她了。”
“呵,想她是假,没人伺候你们才是真吧?回去告诉你妈,杨娣的孩子已经打掉了,从此与你们家再无关系,以后别找她了。”
我只是随口一说,打算引产是真,但杨娣身子骨还虚,需得再养养。
况且,我并不怕她来闹。
接手公司时间越长我越是心惊,杨泽不仅挪用公款,还私下收购其他小股东股份,目前股份直逼我父母。我怎么说呢,最近开始横起来了。
这杨泽,真是好大的野心。
再晚接手两年,这公司,怕是要变成他杨泽的了。
在我和父母面前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私下真是一点干净手段都不肯用。
我看着统计出来的名单,不由得嗤笑,他如此大张旗鼓,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野心。
6
在我还没准备好收拾杨泽的时候,杨泽他妈先找上了门。
她堵在我的公司门口撒泼,也真是一点都不顾及她儿子杨泽的面子。
面前围了一圈人,等着看好戏,我也不例外,站在人群里,看她能闹出个什么花来。
杨泽面色铁青,想把地上打滚的人拉出去,“妈,你这是干嘛?”
声音虽低,但公司里各位的耳朵也不聋,听了个清清楚楚。
“纪清,你这个毒妇,你草菅人命!”
杨泽他妈似察觉到了我的视线,看着我,向我扑来,眼中的怨恨快要溢出来。
不知是杨泽有意还是无意,没抓住杨泽他妈,我往后退了几步,躲开她的爪子。
“你赔我孙儿,赔我孙儿!我们老杨家的香火,就在你这儿断了。”
我只觉好笑,杨泽他妈都没孙子,哪来的孙子让我给她赔。
“你自己是个不下蛋的母鸡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打掉了我的孙子,贱人,你赔我孙儿!”
我听到这话,嗡地一声,脑袋充血,一字一顿地问面前发疯的人,“你说什么?杨娣肚子里的孩子是你孙子!?”
饶是我想到这一家人畜生,也没想到能畜生到如此地步。
保安室听闻这场闹剧,立马赶来按住杨泽他妈。
我狠狠地扇了面前的泼妇一巴掌,然后拨通了报警电话。
寻衅滋事,在公共场所影响恶劣,拘留十到十五日。
“纪清,你怎么回事?“那是我妈啊?”
我静静看着杨泽,“别说你妈,你弟过几天也得进去。”
不知什么时候,身旁同床共枕的人竟变成了此番陌生的模样。
杨泽猛地拉住我,“清清,你变了。”
“是,我变了,而杨泽你,也变得越来越恶心了。”
先前杨娣的支支吾吾并不是想要维护任何一个人,只是家丑羞于让她说出口。
杨泽的大弟杨端初中的时候就辍学外边到处跟着别人混,现在一把年纪,工作也没个定数,相亲相了好几次,无论是个人还是家庭,女方都看不上他们家。
我结婚两年,肚子都没什么动静,他们一家也离我比较远,见我不好拿捏,于是她就动了歪心思。
强行让杨端和杨娣在一起,企图延续所谓的,他们老杨家的香火。
杨泽知道后,只是象征性地责怪了他妈几句,接着便是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杨娣身在所谓的家里,却没有一个人为她考虑过,真是令人心寒。
7
杨娣身子逐渐好转,我立马带着她去正规医院做了引产。
医院那边因为杨娣的年龄问题,自行报了警。
经检验,胎儿DNA检测结果同杨端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相似度,杨端为胎儿的生理学父亲。证据确凿,警方对杨端实施逮捕。
警察到酒店时,杨端还架着二郎腿玩游戏,看到警察进门,脸白了半晌。
我站在审讯室外,看着杨端被架出来,“畜生,那可是你亲妹妹!”
杨端看到我,激动起来,往我这边扑,“是你,是不是你,纪清!我妈说得没错,娶了你会倒大霉的,那盆黑狗血还是泼少了,应该往你身上泼的!”
警察一时间没拉住,我趁机狠狠扇了他一巴掌后立马躲开,等警察按住他后,装作害怕往后又躲了躲。
杨端换来的,是被再教育一顿。
处理完杨端,杨泽却不见踪影,我有些好奇地眯了眯眼,这个时候,他不该为他弟弟来讨公道吗?
一看定位,噢,懂了,现在还沉浸在温柔乡里呢。
“你好,是扫黄热线吗,对,我要举报,俊园酒店有人嫖娼。”
站在酒店门口,看着杨泽上半身还光着,狼狈地被人压出来,我颇为挑衅地笑了笑。
身后还跟着一名女子,披头散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位就是秦芸。
坐在警局大厅,我看着面前瘦弱的女子,好看,是小家碧玉型,不是拒绝了杨泽么,怎么两个人又勾搭到了一起?
杨泽看着我,面对审讯,“情人”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清清,你信我!”
“哦,行。”
见我毫无波澜,杨泽急了几分,“清清,你信我!”
“我听到了,你干嘛再说一遍?”
许是他说出来的这些话自己都不敢信,才一遍遍在我面前重复,以求心安。
他弟弟被送进警察局,竟是一句也未曾提起。
在替杨家整顿家风的同时,公司的事也没落下。
杨泽收买的小股东最终一个个都反噬到他自己身上,毁约的,卷钱跑路的,惹得杨泽焦虑万分。
自我把杨泽从家里赶出去那天,他再也没回来过。
都不用猜,定是在外面某处置了一处房产,和他的小情人和和美美。
虽在公司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们也未曾打过招呼。
8
看杨泽为他那一亩三分地忙得焦头烂额时,秦芸找上了门。
“求求你,放过杨泽吧!”
秦芸刚踏进门,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我说出了这句惊掉我下巴的话。
看着外面一个个好奇探头的员工,我挥了挥手,让他们各自忙各自的,顺便关上了门。
并不是想要给杨泽留几分面子,而是我自己觉得丢脸。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和杨泽结婚,将会成为我一生中最大的污点。
我拉开凳子,也懒得请秦芸坐,人若自甘下贱,怎么劝都是没用的。
见我不说话,秦芸泪眼朦胧的看着我,“纪小姐,求求你放过杨泽吧,这公司,他费了太多心血。”
是,杨泽费了太多心血,打算踩着我们一家人上位。
我顿感索然无味,过来过去都是那么几句。
况且,一个小三找人家原配说什么放过的话,不嫌可笑。
“秦女士,您说完了吗?说完了的话,就请您出去。”
“不,我还没说完,他白手起家,走到今天不容易,求求你了。”
听到这,我算是品出一点不对劲来。
“他和你说的?这公司是他的?”
秦芸郑重点头,我失笑,把秦芸吓了一跳。
“哈哈哈,对,没错。”
我懒得纠正她,她自己爱怎么想怎么想,作为一个成年人,连点最基本的脑子都没有。
“但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呢?请您出去。”
谁知秦芸突然犯病,抻着个脑袋就要往办公室的承重墙上撞,冲过去时还说,“这是你逼死我的。”
好啊,真是好啊,看到这一幕的我目瞪口呆。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秦芸再到杨家好好调教调教,真是活脱脱第二个杨泽他妈。
我看着她直直撞上去,然后晕倒,心里一阵无语。
她是不是傻,办公室里有监控,看监控就知道我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她。
还没拨通保安室电话,我自己的手机铃声率先响起。
9
“请问是纪女士吗,麻烦您来协和医院一趟,您的父母出事了。”
短短一句话,我竟是没听清,“你说什么?”
匆忙赶去医院时,尽管我脑中设想了最糟糕的结果,但看到父母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时,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
根据道路监控以及行车记录仪判断,车是在下坡路时发生侧翻。据对车辆的初步勘验发现,应该是刹车失灵,导致手刹拉到顶,汽车发生甩尾,尔后侧翻。
被认作是一起简单的交通事故。
“不可能,汽车刹车我们最多半年就去保养一次,这是相应时间的汽车保修单。”我擦干眼泪,把手机相册中的图片翻出来给他们看。
两位警察面面相觑,“刹车磨损程度已有三四年之久,所以我们默认是刹车失灵引起的交通事故。”
“绝对不是,我请求案件重申。”
在事情发生后,杨泽像是消失了一样,我去医院里问秦芸,她也不知杨泽的去向。
心里隐隐的猜测,逐渐笃定起来。
杨泽他妈许是被关怕了,竟未曾再到我面前闹事,杨娣也逐渐安稳下来。
我坐在病床前,看着浑身插满管子的父母,心里只有无尽后悔。因为我的任性,让父母造此一难。
在还未与杨泽结婚时,他们知道我的心结,劝我好好想想。
我嫁给杨泽后,不仅磨了我的性子,还收了我的大小姐脾气。他们看在眼里,颇为心疼。
之前也与杨家人一家见过面,气得饭都没吃便离开了,我却浑然不觉,还一心执拗。
我与杨泽闹掰要接任公司时,他们满心欢喜,又怕我累着,天天打电话来问我适应得怎么样。
那日,是我让他们一起来聚聚,才在路上酿成了如此惨祸。
10
案件重申查明,刹车的确被人动了手脚。
根据监控显示,刹车是在一周前被动了手脚,但因为父母开车偏少,直到一周后才出事。
给刹车动手脚的是两个小混混,警方顺藤摸瓜,摸出了始作俑者,杨泽。
但此时的杨泽,已如人间蒸发。
警方立马发布对杨泽的通缉令,于此同时,我将杨泽私自挪用公款的账目也交了上去。
我在警局待到半夜,刚走到家门口时,便见火光冲天。
一团团黑雾席卷上空,消防车停在小区里救火,人乱作一团。
在寒风中,我拢了拢衣服,惊吓之余不免有些庆幸,之前害怕杨泽他妈闹事,把杨娣安排在了另一处住所中。
在火光中,我看见杨泽他妈癫狂的脸。
她看到远远站着的我,愣了一下,随即破口大骂,“你个小贱人,怎么没把你烧死在里面!”
一听这话,我瞬间明白,这场火是谁放的了。
她被警察拖走的时候,嘴里还不断骂骂咧咧。
真是一出好戏,有其母必有其子。
我盯着逐渐熄灭的火,直到,从里面抬出了一个人。
正是消失多日的杨泽。
原来是杨泽在市内躲藏了几天后,想起我家中还藏着他的一部分资产,他便折返回来想要趁我和杨娣睡熟时取走。
不巧的是,他妈打算烧死我,门被堵死,房子也在十一层,窗无路可走,他被烟活活熏死在里面。
我除了啧啧唏嘘,再未有任何想法。
恶人自有天收,既种了什么样的因,必得有人来接他的果。
若是杨泽他妈不极端,她的儿子也不会亲手被她所杀。
11
我站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前,看着那张与杨泽有几分相似的脸,轻轻笑了笑,“好久不见”。
于百川回国了,带着他的妻女一起。
听闻我家变故,他立马赶来。
说实话,正的就是正的,于百川身上有种杨泽怎样也比不上的气质。
于百川家里的产业逐渐在向国外迁移,于是索性几年前,他们一起搬去了国外。
“你在国外还好么,怎么忽然间想着回来?”
坐在医院楼下的长椅上,冷风吹得人直哆嗦。
于百川摘下围巾,绕着我的脖子围了一圈。
“该放下了。”他既未正面回答回答我的问题,还蹦出来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
我却十分清楚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咳,早就放下了。”寒风吹得我几度快要落泪。
我将围巾摘下还给他,“祝你幸福”,说罢,便转身离开。
时间过得飞快,父母也逐渐好转,杨娣也被被我接到家里。
我爸妈认了她做干女儿,我给她改名叫纪安乐。
希望她往后余生,幸福安乐就好。
我送她去上学,她年龄虽较大,但学起东西来也还算快。
每次得了奖,就拿到我的面前炫耀,得意洋洋的眉眼,让我再想起那个干瘦的小女孩时,恍若隔世。
一审开庭,杨泽他妈才知道当时她害死的人是杨泽,当场就变得疯疯癫癫,被送到了精神院。
杨家小儿子偷窃,被送进了少管所;
杨泽他爸原本就是个懦弱的好色男人,自杨泽他妈进了精神病院后,再也没见到过他的踪影。
父母逐渐好转,已经能够正常活动,我心里的一块大石也落了地。
生活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鉴于这段失败的婚姻,我跟安乐说,女性不一定要通过婚姻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
我们靠自己也能获得熠熠生辉。
我以父母的名义成立了一个女性基金会,专门帮住那些被原生家庭压迫的女性。
后来,我一搞事业,短短几年内我的公司就成了行业翘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