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陷入僵持的沉默中，江揽月倔强的又不说话了。
也不向四空大师低头。
忽的，四空大师的手机铃声响起。
他低头拿出手机扫一眼来电显示，原本放松的唇角立马抿紧。
江揽月注意到。
但还没来得及问，四空大师就拿着手机出去了。
“我出去接个电话。”
走出病房，四空大师警惕的回头看着江揽月病房紧闭上的房门，脚步加快的朝前走着，连连拐了好几个弯，踏足进别的科室，打来的电话还没接起，打来电话的人就突然出现在眼前。
温堇看到四空大师，肃穆的脸上难得放松了些，撇下的嘴角弯起些弧度。
“真是难得啊，我派人上山请过大师那么多回也没有那个荣幸跟您见上一面，如今却在医院遇见了。”
四空大师保持着面对不熟的外人一贯的面无表情。
“找我有事？”
他向来不是个喜欢兜圈子的人，所以养的江揽月也是如此。
温堇心里藏着事，也不同他啰嗦什么，手朝前一伸。
“借一步说话。”
四空大师同他走进一处没人的办公室。
关上门，温堇单刀直入。
“我孙子温砚礼这次受伤，包括前几年突然重病，从此再没养好过，是不是跟江揽月有关？”
四空大师装着糊涂：“这次受伤的全经过你不是都知道吗。问我做什么。你们家的事都来问我一个外人，有些不合适吧。”
温堇一眼识破他在打马哈。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四空大师挑眉。
温堇：“三年前，我孙子的妻子暴毙而亡，我看不下去，就告诉他有你这么个神仙似的存在。你可以做到我们常人很多做不到的事情，但想让你出手是有条件的，是要抵押。我没猜错的话，温砚礼那个蠢货是把自己的健康抵给你，要你把楚宁复活对吧。”
四空大师弯唇笑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温堇继续道：“江揽月是两年前突然出现在你身边的，刚巧就跟我那死去的孙媳妇长的一模一样。这你难道也要否认吗。”
四空大师不作答。
对他说的一切事情从始至终只保持一个态度——置若罔闻。
温堇对他这不配合的样子感到有些可气，但也并不是毫无对策。
“楚宁生前有个亲生父亲和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不知道温砚礼有没有告诉过你，他们现在还安然无恙的活在这世上。我要是想知道江揽月是不是楚宁，直接做个DNA检测就知道了。等结果出来的那一刻，我刚刚说的是不是胡诌，就都明了了。”
四空大师脸上面无表情的那张面具丝丝动摇着。
温堇也不着急，气定神闲道：“反正我孙子现在是植物人，我要做什么，他不会知道，更不会拦我。”
四空大师低眸，若无其事的摆弄着手腕上的串珠。
“温砚礼总会有醒来的一天。如果醒来，他发现这世界变了，发现自己拼命想要守护的东西在自己亲爷爷的手上化为一场空，你觉得他会怎样。”
温堇眯眼：“你承认了。”
四空大师摆手：“我什么都没说承认什么。”
温堇不服气，要开口，被四空大师打断。
“只要你什么都不做，我保证一切事情都会按照原样继续下去。”
温堇拧眉：“我凭什么相信你。”
四空大师大手一挥：“因为我跟你想要的一样。温砚礼和江揽月，必须是两个独立的个体。”
说完，四空大师没再继续逗留下去，出来太久，就江揽月现在这敏感易怒的状态十分容易起疑。
温堇看着他洒脱离开的背影，单薄的唇瓣抿紧，每一根花白的胡子都显得严肃。
没会意错的话，四空的意思也是不想让温砚礼和江揽月再纠缠上吧。
可这是为什么。
既然如此，温砚礼又为何要吃力不讨好的去找他复活楚宁。
温堇长长叹出一口气。
这个孙子，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外面来人敲门。
“进。”
“老爷，江揽月江小姐现在在少爷的病房门口，说想要见少爷一面。”
温堇想也没想就吩咐道：“让她离开。把砚礼害成这样，还想见他。做梦！”
难怪呢。
难怪他之前看江揽月这丫头就觉得不舒服。
也是，之前就讨厌的人，现在又怎么会突然就看顺眼了。
“是。”手下应完就准备退开。
就要走出门时，温堇忽然又叫住他。
“等等。”
“还有什么吩咐吗老爷？”手下问。
温堇认真想了想，说：“让她留下。让盛州带她去跟护士护工学学该怎么照顾病人。”
“……是。”
手下觉得疑惑奇怪，但也乖乖照做了。
要知道，刚到医院看到在抢救的温砚礼的时候，温堇难得的骂江揽月骂到爆粗口。
直接就当场下令不准江揽月再靠近温砚礼一步。
连向来为温砚礼是瞻的盛州都难得的没反驳，答应了。
结果现在不仅把人留下了，还让去学护士护工该做的，这不就是明摆着要留下她，让她来照顾少爷吗。
这老爷的指令，还真是越看越不明白了。
*
四空回到江揽月病房的时候，病房里空无一人，问过护士才知道她上楼去找温砚礼了。
原本这没什么稀奇的，这妮子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温砚礼。
但稀奇的是，温堇居然也肯留下她。
刚刚跟他说的那些点到为止的提醒他到底是听了还是没听。
突然来上这样一出，还真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
觉得奇怪的不只是四空和温堇的手下，还有江揽月本人，她是最惊讶的。
前几次跟温堇见面的时候，他就非常清楚直白的表现出对她的不满意和敌意。
现在温砚礼成了这样，她没三跪九叩的求温堇的原谅就能上来亲眼见到温砚礼，这实在是有些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但即便如此，江揽月也并不在意的任劳任怨的跟着护士学着护理的知识，小心谨慎的照顾着陷入重度昏迷的温砚礼。
无怨无悔的就像他之前义无反顾的来救自己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