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湘这个病治起来并不复杂,难的是要找准受损神经穴位,同时施针刺激,共同起效,一分一毫都不能偏差。
这对下针人的手法精准要求极高,一般肉眼凡胎的医生根本无法做到,更不要说这是郑方平的老婆,一旦下错针整成瘫痪了,可真完球了。
楚狂确认无误后,握住林湘的手腕拉过来,说道:“可能会有点疼,您忍一下!”
在得到对方允许后,两指屈折并拢,顶在林湘腰部受伤神经穴位处,忽然用力。
“咔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夹着林湘痛呼,楚狂突然拔出金针,一双透视眼眯起,飞快地在林湘后背上面下了三针。
“我……我的腿没知觉了!”林湘回过神惊慌叫道。
“是我下针暂时阻断了您腰部以下的痛觉,减少了血液供给!”
楚狂说道:“我刚刚帮您正骨,被压迫的主动脉已经恢复,但是主动脉因为被压迫的时间太长,腰部以下已经有些萎缩,血管壁变得相对脆弱,不这样的话,突然恢复供应的血液会有很大的冲击力,血管壁如果不能承受,只怕会引起动脉破裂!”
听了楚狂的解释,周围捏了一把汗的人都放心下来,宋涟漪更是长出一口气,苦笑瞪了他一眼,“你吓死我了都!”
至于郑方平,一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上了。
关心则乱,刚才听老婆林湘说下半身没有知觉了,还以为楚狂乱动戳错神经,把林湘搞瘫痪了,吓得脸都白了。
五分钟后,楚狂起针,又在其他两处地方扎了两针:
“夫人,你现在可以起来活动一下了,看看感觉如何!”
林湘惊魂未定地“哦”了一声,在郑方平的搀扶下慢慢站起来,试探性地扭了扭腰,活动了两下腿脚。
只觉得腰部和双腿像是卸下了一层枷锁,里面的那种憋涨以及酸痛感觉,彻底消失不见。
就连以前稍微站立,或是走路时间久了,都会腰酸背痛得受不了,现在在房子里面来回走动,都丝毫不受影响。
“不痛了,真的一点都不痛了!”林湘欣喜地叫道。
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她甚至忍不住踮起脚尖,在客厅里跳起了芭蕾舞,久违地做起了一字马等高难度的姿势,欢快极了。
林湘年轻时候是文工团里跳芭蕾的,还获过市里大奖,受伤以后就再没有跳过了,在心里一直是个遗憾。
郑方平怔怔地看着老婆林湘翩翩起舞,脸上逐渐露出了笑容,有欣慰更有释怀。
他激动地走到楚狂跟前,两只大手抓住他的肩膀,声音里夹带些哽咽感激说道:
“楚狂,我代我老婆要郑重跟你说声谢谢,这次多亏了你的妙手回春,否则她往后余生都要被病痛折磨……”
楚狂看着眼前这个眼含热泪的男人,摆摆手谦虚道:
“大老板您过奖了,我只是略施小针而已。”
见林湘活动了两三分钟,楚狂笑道:
“夫人,虽然打扰您的雅兴不好,但我建议还是先停下吧,您双腿的血流才刚刚开始恢复,不能劳累过度,否则的话会适得其反,而且,我现在还用针灸压制着您血液的流动,只能随着双腿的恢复逐渐放开压制,这个过程要半个月才行,这段时间,您还要保持克制,以静养为主,适量的活动为辅。”
已经受够了病痛折磨的林湘,听楚狂这么说,赶紧坐回到沙发上,她可不想再回到以前的那种状态了。
“楚狂……”林湘这才想起他,羞愧道:“阿姨实在太感谢你了,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别介夫人,您千万别这么说。”楚狂挠挠头苦笑道:
“我就是跟涟漪来蹭个饭,顺便帮您个小忙而已。”
“对的夫人,您看我俩来这么久了,都快饿得前胸贴肚皮了,怎么还不开饭呢。”
宋涟漪小女儿似的撅起红唇娇嗔道,及时会意地接过话茬,跳过了这个话题。
两人彼此之间很有默契,明白凡事深藏于心即可。
楚狂接连治好了郑方平和他夫人林湘,在旁人看来这是跟郑方平攀关系的大好时机,却不知斗米恩升米仇,不如轻飘飘揭过,刷个人情好感度。
郑方平深深看了眼楚狂,笑道:
“好好,饭都在锅里了,马上就能齐活儿,今天你俩可算有口福了,你林姨的厨艺可是丝毫不输什么米其林五星大厨的……”
“啊呀,就你刚刚多嘴,我都忘了锅里菜了。”
林湘娇嗔瞪了郑方平一眼,转身就去端菜。
治好了林湘的病,郑方平显得极为高兴,让保姆拿了一瓶珍藏三十多年的乡下老酒,由张红水和秘书作陪,感谢楚狂治好了他们两口子的病。
酒过三巡,楚狂有些好奇问道:
“林姨,我能冒昧问下,您的腰伤是怎么落下的吗,我感觉这腰伤一开始并不严重,如果能及时休养和调理,应该很快就会好的。”
林湘跟郑方平对视一眼,两人一起沉默下来,几秒种后,郑方平叹息一声:
“说说吧,憋在心里几十年了,也让这些年轻人知道如今的生活来之不易。”
林湘这才说了出来。
原来三十年前他们两口子刚结婚不久,就遇到了zhi青下乡,两口子被发配到了最北边境的一处乡下牧场放羊。
在那个人心似魔鬼的年代,郑方平作为一个zhishi分子处处被刁难,林湘也时不时被上面问责批评,还好夫妻两人相互扶持,咬牙忍过去了。
可是有天他们的羊群莫名走失了一只羊,就有人说是他们有贼心,自己偷了羊宰了吃,监守自盗,影响极其恶劣。
然后一帮人冲上来就打,打得郑方平满脸是血,林湘更是被人推倒,腰正好磕到了尖利石头上,落下了病根。
当时医疗条件有限,他们又被冤枉定了处分,一直没能治疗。
后来羊自己跑回来了,他们的冤屈得以洗脱,但乡下距离县城太远,又没有钱,就这样拖着,新伤变成了老伤,一直拖到了现在。
听着林湘说起往事,那波澜起伏的年代和彼此坚守的两人,尤其是郑方平几乎是受尽了挫折和磨难,这才坐到了如今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