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众人起床后发现袁完我独自傻乎乎地在门口抽雪茄,嘴巴都合不拢,好像捡到什么天大便宜般,笑得见眉不见眼。
“喂,你傻了吗?”桃醉不解地上前问道。
“嘻,嘻嘻~”袁完我眉开眼笑地摆了摆手,把雪茄往嘴里一塞,偏偏就是不说,一副我捡到便宜,我就是不说的可恶模样。
桃醉两道纤细的柳叶眉顿时竖起,脸上的表情迅速从晴转阴,袁完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仿佛回忆起被桃醉支配的恐惧,赶紧收敛起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大家快点吃早餐,然后我们去总督府,早点完事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即墨源和乌克滋耸了耸肩,他们都熟知袁完我的性格,如果他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打死他都不会说的,反正大家伙除了桃醉之外又不是特别想知道,所以他们拍拍屁股就去吃早餐了。
不理会桃醉在餐桌上对袁完我严刑逼供,众人吃完早餐后集体前往总督府。
总督府守卫早就受到了通告,狂暴之狮一行人直接放行,享受了一次贵宾体验,直接来到总督办公室,欧鸿儒老早就在办公室里恭候众人大驾光临,一见面就热情地上前问候。
袁完我见欧鸿儒脸色红润,仿佛年轻了好几岁,再无之前的心力交瘁,心想肯定是他的儿子病情有了好转,今天应该可以得到他们一直想要的答案了。
一番寒暄后,众人依次落座,欧鸿儒等佣人上完茶后,也不等袁完我开口,直接从办公桌后拿出一本陈旧的文件递了过去。
袁完我表情凝重地接过,看着文件上鲜红字体标明的绝密档案四个字,不由得心潮澎湃,深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有些激动的心情,然后毅然打开档案开始仔细浏览。
众人和欧鸿儒不熟悉,袁完我又在埋头研读绝密文件,欧鸿儒也一改之前笑吟吟的热情态度,一时间众人陷入了沉默当中。
片刻后,袁完我浏览完文件,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把文件递给桃醉,然后抬头朝欧鸿儒望去。
欧鸿儒仿佛未卜先知,直接摆手打断袁完我到嘴边的话语,淡淡地说道,“隔墙有耳,有些事不适宜说出口,事情始末已经清楚记录在档案中,绝密文档你们不能带走,也不能复印,只能当场阅读,出了这个门,我们就是陌生人了。”
袁完我沉默了一下,眼神中有些许的不甘,不过转念一想,他和欧鸿儒之间只不过是一场交易,现在欧鸿儒也如约履行承诺,他也不好再强求什么,所以满腔的疑问只好作罢。
其他人正在依次浏览文件,袁完我重重地靠在沙发上,眼神发直地望着天花板,原本以为能从当年的档案记录中找出屠夫妻儿最后的下落,没想到事情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一时间心思起伏不定,难以言语。
桃醉一面凝重地把档案递给了乌克滋,看到袁完我现在的状态,美丽的大眼睛里掠过了一丝忧虑,悄然地把袁完我的大手握住,无声地给予安慰。
众人很快浏览完绝密档案,只是和刚来时的满心期待不同的是,此时众人情绪都有些低落。
袁完我叼着雪茄一拍大腿直接起身,招呼也不打就离开了总督办公室。
桃醉匆匆地对欧鸿儒致歉一声,然后快步去追袁完我,即墨源一言不发地起身就走,乌克滋心思缜密,还和欧鸿儒寒暄两句才牵着月牙儿离开。
众人走后,欧鸿儒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不由得苦笑一声,端起已经凉透的茶杯浅浅抿了一口,自言自语道,“当年宁家的纠纷,当中的浑水比想象中的还要深,这次算我欧某人不厚道,后生啊,以后有机会我再补偿你…”
袁完我冷着脸回到酒店,桃醉还想跟着去安慰一下,只是她还没进房间就被袁完我拦下,袁完我强笑道,“我有点累,你陪月牙儿玩吧,中午吃饭也不要叫我,我想静静,不要问我静静是谁。”
骤然听到‘静静’这个梗,桃醉本能地就想问静静到底是谁,只是袁完我动作比较快,嘭的一声就光上房门,差点磕到桃醉高挺的小琼鼻。
桃大姑奶奶何时被他袁某人如此欺辱过,自然而然就想敲门兴师问罪,却不想手在半空就被身后的即墨源拦住,回头一看,即墨源轻轻地摇了摇头,轻声道,“让他一个人静静吧,他也是人,他背负的东西比我们想象中要多。”
桃醉闻言只好叹了口气,然后从乌克滋怀里接过月牙儿回房间了,乌克滋和即墨源对视一眼,也没多说什么,各自散去。
袁完我躺在早上还没收拾的床铺上,望着天花板愣神,沉默着吐着烟圈,想了下,然后就登陆上虚拟空间。
没想到武惊世恰好在线,然后两人相约一下,在当初第一次喝酒的精灵族酒馆碰头。
袁完我先到,精灵老板对于这个在虚拟空间中‘其貌不扬’的年轻人印象深刻,知道他就是最近名声鹊起的新晋天才今晚吃鸡,亲自下场招呼袁完我,安排好包间之后,他就知趣地躬身离开。
袁完我心情有些烦躁,武惊世刚才说还在比赛中,他就不等武惊世先喝上,等武惊世过来时,他已经喝得有些微醺了。
武惊世刚进来时表情有些纠结,仿佛在犹豫着什么,只是看到袁完我的状态后不由得一愣,然后大咧咧地坐在对面,毫不客气地拿起酒杯倒酒和袁完我碰杯,笑嘻嘻地说道,“小老弟,这是什么回事?难道和小桃醉吵架了吗?”
袁完我心事重重,也没察觉到武惊世刚才的异状,睁着朦胧的醉眼和武惊世碰杯之后一饮而尽,然后沉默地继续倒酒。
武惊世心里一惊,伸手按住袁完我倒酒的动作,惊诧地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出了什么大事了吗?”
沉默了半响,袁完我才轻轻地吐出两个字,“屠夫…”
武惊世眉头一挑,沉声问道,“是欧鸿儒摆了你一道吗?王八蛋,这老狗欺人太甚!”出发绝望湖泊之前袁完我有和武惊世提过事情始末,武惊世本能地以为欧鸿儒违背诺言了。
袁完我摇头说道,“没,他没违背诺言,只是…”
武惊世性子有点急,看见袁完我吞吞吐吐的样子不由得急眼了,大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出来啊!你不说出来我该怎么帮你?”
“不需要帮我了,我已经看过了绝密档案,了解了事情的始末。”袁完我呼地靠在椅子,闷声说道。
武惊世一楞,“你已经看过了绝密档案了吗?”
袁完我嗯了一声,“绝密档案中记载,当年,当年屠夫被驱逐出北由帝国后,宁氏上下都被拘捕入狱,屠夫的妻子带着他们的儿子一路逃亡,在即将离开南方行省的边境时,被一伙神秘人追上,屠夫妻子当场殒命,当他儿子也即将惨遭毒手时,又有一个神秘人出手,后来的神秘人明显和前面的神秘人不是一伙的,两伙人大打出手,然后就同时不知所踪,连同屠夫的儿子宁忘语也一同消声灭迹…”
“这些都是官方人员事后在现场勘查推断出来的,这事情闹得很大,你爹当年也曾经想保下屠夫的妻儿,可惜等他的人一路追踪到屠夫妻儿行踪时,只剩下屠夫妻子冰冷的尸体和满地疮痍的打斗痕迹。皇帝龙颜大怒,喝令严查事情始末,只是这两伙神秘人仿佛神通广大,饶是北由皇室的密探也无法查清他们到底什么来头,最终追踪了两年之后就不了了之,所有的线索都存封入绝密档案中了。”
武惊世听闻后也沉默了起来,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曲折离奇,一想到屠夫的心愿可能再也无法实现,他的心顿时像被揪住一般,难受得难以呼吸。
袁完我倒了一杯酒,仰头就干完,好像嫌倒在酒杯中喝得不太痛快,直接拿起酒瓶猛灌,汹涌而下的酒液淋湿了他的衣襟也丝毫不顾,旋即把酒瓶子猛地一摔。
正在门外恭候的精灵老板听到动静也没声张,继续履行着自己服务生般的职责。
武惊世皱着眉头起身,一把揪住袁完我的衣领把他提起,厉喝道,“够了,你这是要闹哪样?不就是一点小小挫折吗?至于这么消沉吗?”
“我尽力了…”袁完我突然有些哽咽地小声说道。
武惊世没听清楚他的话语,只是看在他消沉的样子就来气,咆哮道,“你是娘们吗?连句话都说得有气无力的样子,要不要介绍你入宫当太监啊?原本以为你是个百折不挠的汉子,没想到你就是个软弱的娘们,真是看错你了!”
“我说我尽力了!”袁完我梗着脖子吼了句,一双虎目通红,酝酿着滚烫的水雾,鼻翼翕动地吼道,“连你爹北由帝国皇帝都无法查探清楚当年的真相,我又有什么办法啊?鬼知道掳走宁忘语的神秘人是什么来头?鬼知道宁忘语还在不在人世啊?屠夫当年豁出了性命为我争取了一线生机,我又该如何去面对他逝去的英灵啊?连他这么卑微的遗愿都完成不了,我又有什么脸面继续自称狂暴之狮的武团长啊?”
一连串的问题把武惊世也整懵了,颓然地松开袁完我的衣襟,两人顿时坐倒在地上,一时间包间内气氛无比沉重,所有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只有两人粗重的喘气声回荡其中。
良久后,武惊世站起来打破了沉默,沉声道,“别把自己当神了,你只不过是个人而已,人力有时尽,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情超出你的预料,更何况你确实是尽力了,负世世叔何等英雄好汉,他在天之灵绝对不会责怪你的,更不会希望你就此消沉下去。”
顿了下,武惊世继续说道,“你知道吗,我其实有时候很羡慕你,虽然在外人眼中我是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幸运儿,但是有时候我宁愿和你调换个位置,外人只会看到我外表的风光,却不知道我内心的辛酸,我也想继承狂暴之狮去快意恩仇,我也想不顾身份的约束去闯荡冒险,我有很多的事情都想去做,却迫于身份的束缚只能无奈地放弃,我知道你心里内疚,内疚自己连负世世叔这么卑微的愿望都无法实现,但是你又知不知道负世世叔当年牺牲自己时只是单纯希望你能活下来而已,他并不是为了让你去实现他的心愿而牺牲的,请你不要玷污了那份伟大的牺牲,宁负世从来都不是斤斤计较的小人,宁负世从不负世人!”
说罢武惊世不理会袁完我,大步朝房门走去,临出去时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如实相告,“有人给我传递了情报,说是你的朋友藏有消息了。”
听闻藏的消息,袁完我失魂落魄的眼眸总算有了点生气,只是他现在心情激荡,意识也因为酒精的作用有些模糊,只是顺着武惊世的话语大舌头地问道,“藏,他在哪里?”
武惊世没有回头,站在包间门前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他执行任务失败,被人擒拿回阿莫斯合众国的伊莱国,破风门的新门主发布了消息,准备在十天后公开处理刺杀司徒登天的刺客,还扬言等你上门。消息真伪已经确认了,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其实我在现实里已经安排人把消息带给你了,没意外的话今晚就可以收到,但是你现在的状态让我很失望,你看看你现在还像个男人吗?”
“话我给你带到了,藏是你的朋友,而且这次的事情我不方便出手,也不打算出手,你愿意看着藏被处于极刑的话就继续在这里买醉撒疯吧,话已至此,好自为之!”
说罢武惊世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袁完我一个人在包间内沉默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