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时间仿佛停止流动,一切都被凝固住,袁完我的心跳到达极限状态,仿佛要马上跳出胸腔。
虽然很久都没有动静,但是他知道那道黑影就在大树后面,他能感受到一道冰冷到不含一丝感情的恐怖眼神仿佛能穿透大树的隔绝,把他完全锁死住。
跑,还是垂死挣扎地拼一把?
袁完我正在急速地衡量两个想法,他做不到自欺欺人地把命运交付到黑影手中,也不指望它大发慈悲放过自己,在他的字典里,每一页都是进攻二字,只有把命运掌控在自己手里他才放心。
随着时间的过去,他感觉到黑影给他的压力越来越大,他犹如被抛上岸边的鱼,几乎喘不过气来,耳畔般像是出现幻觉一样,他好似听到了来自深渊的低语。
就在他即将不顾一切地孤注一掷时,静立不前的黑影突然有了动静,好像身后出现了什么状况吸引了黑影的注意力,它僵硬地迈着充满死亡气息的步伐,缓缓地远去。
直到完全听不到脚步声和铁链拖拽的哐哐声,袁完我才敢把差点憋爆肺的一口浊气吐出,他突然觉得能自由的呼吸竟然是一种天大的奢侈。
这种惊心动魄到极致的感觉,仿佛回到了他刚穿越来十万大山时的求生历程,那种朝夕不保,身不由己的大恐怖让他无从适应,这是他永远不想再回忆的噩梦。
没想到在十年后的今天,噩梦会再次降临,而且来得如此之突然,完全没有半点预兆。
危机暂时解除,袁完我强打精神查看月牙儿的情况,发现她呼吸还算平稳,只是承受不住黑影的阴冷气息吓昏过去,问题不大,但是迪莉娅的情况就让他有点头疼。
迪莉娅已经完全吓瘫了,翻着白眼吐白沫,比起月牙儿来还不堪,而且吸气多出气少,一副马上就要挂了的模样,袁完我也是无语了。
这是惊吓过度的表现,情况也到了已经非常危险的地步,如果不及时抢救,很可能会演变成休克,情况紧急,袁完我也顾不得男女之别,急忙施展部队所学的心脏按压复苏术来为迪莉娅急救。
当袁完我把手放在迪莉娅尺度惊人的山峦之上时,脑海中顿时一道闪电划过,令他心神一荡。
(是我技术生疏了吗,怎么感觉这急救好大,不对,这急救好软,也不对,是这急救好有弹性…)
忍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这才勉强收敛心神,袁完我苦笑着望着迪莉娅,心想这妮子真是个魔鬼啊,连自己都差点在她面前败下阵了。
排除杂念集中精神,袁完我心无旁鸳地对迪莉娅进行抢救,期间还进行了亲密无间的人工呼吸,很快迪莉娅溃散的瞳孔再次有了光彩。
她如梦初醒地茫然四顾,大脑缺氧让她思维出现短暂的迟钝,袁完我也来不及对她解释,直接把她扛到肩膀上,抱着昏睡过去的月牙儿,迈开步子疯狂地朝黑影的反方向不要命地逃窜。
尽管他坚持营区方向没有错,他也不敢向营区方向前进了,谁知道那个黑影会不会在半路等他们自投罗网,见过鬼之后他就怕黑了,绝对不会像恐怖片里那些作死的配角那样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迪莉娅迷迷糊糊就被袁完我扛着跑,背对着她的袁完我没有看到迪莉娅已经羞红了脸,她似乎知道了袁完我刚才与她的肌肤之亲。
突然间,袁完我再次停住脚步,情况出现新的变化,静立原地仔细感受,袁完我骇然发现上空出现了轻微的流风,激荡地浓雾翻腾不休,仿佛远处正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远处横空而过,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袁完我遥望传来流风的方向,看来很久还是一无所获,只能叹息一声继续赶路。
浓雾实在太过诡异,仿佛正在成长一样,之外他的精神触角还能延伸出十米,现在硬生生被缩短了两米距离,只能探测到八米左右,再这样下去,是不是完全无法利用精神触角了呢?
望了眼身前浓郁翻滚的雾霭,袁完我的心情越发沉重,事情反常则妖,看来自己对十万大山还是了解不够。
“帮帮我…”
霎时间,一道声音突兀间在袁完我耳畔响起,顿时惊得他神魂皆冒,猛然停下脚步,浑身肌肉绷紧,紧张兮兮地寻找声源。
袁完我觉得浑身毛孔紧缩,一道凉气正在他体内疯狂流窜,怎么可能,竟然被人无声无息地接近而他却毫无警觉,如果那人心怀不轨,他是不是马上就要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满头大汗地警戒四周,除了犹自翻腾的浓雾之外,再无他物,仿佛刚才的声音只是幻觉。
就在袁完我也以为是自己太过紧张产生了幻觉之际,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救救我,它要来了…求求你带我离开,它马上就要来了啊…”
那声音缥缈无定,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来,根本难以判断具体位置,而声音中蕴含着溢满出来的恐惧和绝望,犹如恶鬼夜呓,让袁完我一听就激起浑身的鸡皮疙瘩。
“谁,谁在装神弄鬼!他妈的给老子滚出来!”袁完我声嘶力竭地吼道,在这片诡异的浓雾中渡过这么久的时间,他的神经无时无刻都在绷紧,心中积累了无数的负面情绪,现在再被那鬼魅般的声音所刺激,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即将爆发的负面情绪,也不管会不会惹来那道恐怖的黑影,疯狂地发泄出来。
“嘘,嘘!”那道飘忽不定的声音仿佛被袁完我突然爆发的噪音吓到了,惊恐万分地嘘声示意袁完我放低音量,“不要出声,在浓雾中千万不要弄出动静,会把它引来的,它如果来了…会死,都会死,千万不要被它发现…”
“你们要仔细聆听,哐哐哐…哐哐哐…听到铁链拖拽地面的哐哐声,马上就跑,有多远跑多远,它要来了,它马上就要来了,哈哈哈哈…”
那声音开始喃喃低语,让人听了心底发寒,宛若地狱中仰望人间的恶鬼发出最绝望的诅咒,然后演变成歇斯底里的神经质惊骇声,最后是彻底癫狂的疯狂大笑,在这样阴森恐怖的环境中,简直比恐怖片里的配音还要恐怖一万倍。
袁完我眼睛赤红,犹如野兽般发出低沉的嘶吼声,如果不是实在找不到黑影的位置,他恨不得冲入浓雾中把他拖出来暴打一顿。
装神弄鬼吓唬谁啊?虽然他确实很害怕。
周围的浓雾似乎随着声音的出现越发浓郁,夜色如同泼墨一样的漆黑深邃,可视度越来越低,袁完我头上的冷汗好似就没有停过,衣服早就被冷汗浸透了,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被浓雾中隐藏的怪物所袭击。
这样不能把主动权掌握在手的感觉让袁完我极度抓狂,却偏偏不能鲁莽行事。
忽然间,袁完我心中划过一道怪异的念头,仿佛身后有动静,霍然抽身飞退,直退出七八米外才转身,只见原来他背后站了一道模糊的血色影子。
血色影子浑身鲜血淋漓,无数的伤口看起来十分新鲜,殷红的血液顺着破烂的衣物缓缓滴落,最为诡异的是,尽管它就站在袁完我身前,他竟然看不清它的长相,仿佛有一股特殊的力量隔绝了他的感知。
“哐哐哐…哐哐哐…千万切记,听到铁链拖地的哐哐声,马上就跑,否则你们就会被它抓到,嘻嘻嘻…”血色影子梦呓般低语呢喃着,明明它就站在原地,声音却从四面八方传来,端是诡异到极点。
袁完我眉头紧蹙,精神绷得紧紧,虽然血色影子看起来并没有攻击意图,但是在他心中徘徊着一种不祥的感觉,仿佛血色影子不安好心。
血色影子刚开始是在向袁完我求助,紧接着就是求救,最后变成警告,短短时间内说出三种截然不同的话语,不得不让袁完我怀疑它的用心。
袁完我打定主意,不管血色影子准备干嘛,一旦它露出攻击意图,他也将会发起雷霆打击,将其碎尸万段。
一人一影子就这样在翻滚的浓雾中对持着,血色影子让袁完我感到越来越不舒服,潜意识不停地催促他赶紧离开,继续留在这里会出现不好的事情。
但是袁完我不敢离开,如果血色影子趁他离开时从背后袭击,根本就是防不胜防。
千万不要把自己的背后寄望到敌人的仁慈上,这是袁完我从无数次险死还生的战斗中悟出的真理。
哐哐哐,哐哐哐…
就在袁完我心中滋生出浓烈的不祥预感时,骤然听到铁链拖地的哐哐声,刹那间他如坠冰窖,刺骨的寒意疯狂蔓延全身,想也不想就飞速朝反方向逃离,连把后背暴露给血色影子也在所不惜。
“哐哐哐,哐哐哐,千万切记,听到铁链拖地的哐哐声,马上就跑,否则你们就会被它抓到,嘻嘻嘻…”
血色影子的话语在袁完我脑海中疯狂盘旋,那个铁链拖地的黑影,它回来了!
血色影子一阵晃动不定,仿佛受到什么惊吓,犹如风中残烛一样,随时都有消散的可能。
哐哐哐,一道如巨蟒般的黑影从浓雾中极速激射而出,瞬间将血色影子捆绑住,影子发出撕心裂肺的惊恐声,明明已经极度恐惧,但是偏偏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这样小心翼翼的极度压抑,让一直用眼角余光观察身后的袁完我头皮发麻。
唰的一声,血色影子被拖入浓雾当中,再也不复存在,被拖散的浓雾缓缓复原,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