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开方便门
扫净阶庭尘
主人本好客
何来犬吠人
崔若被这居士反将一军,反倒饶有兴致起来,笑呵呵的看着居士摇头道:“恐怕居士误解了道。道也者,须臾不可离,可离非道。道生万物又养万物,万物而不知。修者反以论道而悟道,不知何为道,也不知道行须臾而不知,何谈论道,若论出道来,可敢称道也?”
居士皱眉道:“若不论,何以知道?不知道,何以成就大道?如同我等持戒诵经,行佛老菩萨教化之道,终能成就佛陀大道!”
崔若道:“大道?不知其何为大,如何成就大道?”
居士道:“圆满为大,如何不知?”
“圆满可有尽头?”
“周而复始谓之圆,生大智慧谓之满!如何有尽头?”
“既无尽头何以方向而论?”
“周而复始也有方向而绕,如何没有方向?”
“那你说圆可为圈,真正的圆如同宇宙一般,上下左右前后所有方向都是圆,如同球而非球。因球有形,而圆无形。圆中自成道可谓满,无需干涉而自称体系。圆满之外还有圆满,无限制圆满。若能描述,即为有形,有形者不可为大。如此,何来圆满即为大?”
“能描述即为大,愿闻何为真大?”
“大道汎合,其可左右。万物持之持生不辞,功成不名有。衣养万物而不为主,常无欲可名于小。万物归焉而不为主,可名为大。以其终不自为大,故能成其大。正所谓,道生万物齐,若有偏差可敢论道?”
“万物如何能齐?灵龟万年,蝉鸣一夏。苍鹰翱翔于天际,而蝼蚁却困于小溪。有人生于皇家,有人生于荒野。有人生来聪慧,也有人生来痴傻。种种列说不全,但也足以言明万物不齐!”
“这就是不明道而论道,又怎能明白何为万物齐?”说道此处,崔若指着石阶向门内甬路而去:“此也为道,行人、行兽、行蝼蚁……若以此为道而论,自然万物不齐!”
“既然道,须臾不可离,可离非道。那此道又如何不可论呢?”
崔若冷笑道:“此为入山之道。”随手又指向来时之路道:“此为下山之道。”说完又指向天空画了一圈:“此为御剑飞行之道,到处都是!”
居士不解崔若何以,皱眉道:“正是,天地间处处为道,这也是刚才施主所言,须臾不可离也!我等修大乘法门,也正是追寻佛菩萨之道,与此路无异!只要坚持而行,必然可圆满其道!”
崔若摇头笑道:“非也!须臾不可离是指万物君子!”
居士皱眉道:“何为万物君子?”
“万物之道皆为君,演其道者即为君子!九国君王为国之道,储君继演国之道为国之君子;人道承德,守德者为君子;花道濯而不妖,莲为花之君子;梅兰竹菊演四季,故为四季君子,又为四君子!因君子演道,故须臾不可离!你我皆为修行之人,参悟天地之道,若能演道,即可为君子。反之,若为君子,必能演道!”
“我辈终日持戒诵经,正演佛道,可为君子?”
“那这入山之道,下山之道还有这御剑飞行之道,但凡踏上岂不是都为君子?”
“有何不同?”
崔若哈哈大笑:“此道为万物,论道为君子!”
居士皱眉:“入山道,下山道,岂非条条大道?”
崔若厉声道:“入山道也好,下山道也罢!若能演其道,可称君子道!”
居士声音也随之提高:“道就是道,何来演其道?”
“入山道,踏上可使万物入山即为入山道之道,若半路坍塌,或者因人而引,便废其道,不能演入山之妙,不可为君子。下山之道,可引万物下山,若受阻或引致山上,便废其道,不能演下山之乐,不可为君子!整日持戒诵经而不能演佛菩萨慈悲,众生无相之道,既不能演其道,便废其道,不可为君子!”
居士有些许恼怒:“入山道即为入山道,当然能引人入山,否则何为入山道?”
崔若哈哈大笑道:“如今居士将其道拦住,便使这入山道不能演其道!”
居士皱眉道:“即便如你所说,此为我之故,与入山道何干?”
崔若道:“入山道就在这里,可引万物入山。万物皆有踏入山道入山之法,也皆能踏上入山道入山。比如我要入山,虽然居士相阻,我必有入山之法。因为此为你之故,与这入山道无关!所以,道生万物齐!”
居士闻言顿时愣在当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对答。
就在此时,门内突然响起一声爽朗笑声:“好个道生万物齐,此道非彼道!此道为死,彼道为生!生死之间,大道乃成!小友果然大智慧,慧明失礼阻拦,还请海涵!”一个老和尚从内院而出,崔若一见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弘一和尚!
崔若知道此间是斗圣世界,此弘一非彼弘一,随即哈哈大笑道:“生为死之徒,死为生之始,熟知其纪?此道为死而出彼道,彼道为生又演此道,熟知其纪?”
弘一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妙!生死互为徒,彼此互为徒也!小友果然大智慧!”言罢,转头对那个叫慧明的居士道:“慧明,小友乃是老衲奉大乘柬请来的贵客,还不让开入山道?”
慧明此时显得有些尴尬,但知道弘一和尚不称眼前这小子施主,而成小友,可见对其重视可见一斑。
慧明恭敬地给崔若施了一礼,随即侧身让开入山道,客客气气的对崔若道:“刚才慧明多有冒犯,还望施主海涵。施主如此智慧,不知可否赐慧明一偈?”
崔若本来在慧明让开入山道之时便抬脚向里走,但听慧明如此说,可见这慧明还是有些不太甘心,想用大乘门最擅长的佛偈来难为一下崔若。
崔若先是眉头一皱,随即微微一笑道:“我非修大乘,佛偈没有,打油倒是有一首!”
慧明知道自己的心思被对方猜出,若是赐下一偈,那便承认大乘法门为正道,即便是论道输了,对方用大乘门偈子,也算挽回一点颜面。若是对方拒绝,那么便是证明只懂口舌之辩,而无领悟教化之能!可他万万没想到,崔若竟然想用打油回应这一招。这说明,对方认为自己只配玩笑而已。
崔若如此说了,慧明也只好生生的忍下了这口气,又是一礼道:“洗耳恭听!”这几个字虽然客气,但崔若也听得出,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崔若也不理会,抬腿向里走,边走边高声道:“大开方便门,扫净阶庭尘。主人本好客,何来犬吠人?”随即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留下满脸涨红的慧明切不说,弘一和尚不被察觉的眼角抽搐了一下,随即满脸笑容的拉住崔若的手向大殿而去。
问情和道情相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复杂之色。本以为崔若能言善辩,不想还真是有些智慧。遇事可谓不卑不亢,潇洒自如如同随风。二女随即看向满脸涨红的慧明,此时的慧明正怒视着崔若的背影。二女苦笑着摇摇头,也跟着崔若向大殿而去。
弘一与崔若三人分宾主落座,拿起身边的茶碗轻酌一口,随即又笑呵呵的将茶碗放下,然后将盖子倒插在茶碗和茶托之间,看向崔若三人而不语。
崔若见此眉头一皱:“既然方丈有所不便,我等三人也该离去了。”
弘一闻言故作糊涂道:“老衲月高之时便等待小友,如何又来不便之说呢?”
崔若也故作豁然的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可能是我误会了方丈。”
弘一眉头一皱疑道:“不知老衲哪里失礼,使小友有此误会呢?”
崔若心中冷笑道:看茶送客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又将三才碗的天倒插人与地之间,可见对我带有敌意。估计是见慧明受辱,想借此考验我是否通晓茶道而找回些面子。
崔若笑道:“我见方丈不先说话反而拿起茶碗,想必应该是口渴了,但随即又放下,我以为是心中有事放不下才会如此。听方丈说月高之时便开始等待,想必是我误会了方丈此举了,小子自作聪明,还望方丈切勿见笑。”
弘一闻言呵呵一笑道:“小友言重了。听闻小友大才,这才月高之时等待,以示心意。毕竟见高人,不可失之交臂。”
崔若心中冷哼道:月高等我?明知道我昨日便收到了大乘柬,为了回敬,定会昨夜在山下等待第一缕晨光拜山,又怎能不知昨夜阴天不见月亮?既不见月亮,又何来月高之时?这分明是想说我之才,恐怕是见不得光!
崔若故作受宠若惊之态,连忙起身施礼道:“小子何德何能,劳方丈如此厚待?我岂能与皓月同言?”
方丈见崔若如此,心中暗笑,想到:大智慧?呵呵,不过如此。
想罢连忙笑道:“小友之才,夜中无一物能与之相比,定要那皓月才能比之小友才高!”
崔若闻言长长的叹了口气:“无奈昨夜阴霾,遮住了无数肉眼不见皓月之明啊。”随即摇摇头:“可惜、可叹、可悲、可怜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