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烟心神不宁的回到客栈,楚烬才刚起一会,眸中还带了几丝倦意。
他靠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醒瞌睡。
早晨的凉风从窗外灌进来,吹得他额前的碎发凌乱,如玉的面庞宛若一幅优美的画卷,令人不忍打破。
沈暮烟走到桌前坐下,将买来的热包子摊开放在桌上,喊他,“吃早餐了。”
他睁眼凉凉的瞥了一眼,瞧见是她后没有太大的反应,“嗯”了一声,坐了起来,拿了个包子,咬了一口。
两人在桌前吃早餐,沈暮烟的思绪却还停留在刚才,不曾回笼。
当她的思绪第三次飘远,楚烬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她,“在想什么?”
突然的发问让沈暮烟回过神来,她摆了摆手,“没什么,只是今天在街上遇到一个奇怪的人,说了一些奇怪的话,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楚烬平静深沉的眸子不咸不淡的扫了她一眼,后又若无其事的瞥开,“什么样的人,能让你念念不忘到现在?”
沈暮烟闻言,眉头轻轻蹙起。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
“不是啦,是他长得真的很奇怪。”沈暮烟把他的长相,以及给她的感觉描述了一遍。
楚烬听后也沉默了。
这个感觉怎么有点熟悉?
他大手一挥,空中瞬间出现了一个跟水面一般无二的画面,画面里是一个身穿明黄色道袍的男人。
“是他吗?”楚烬问。
沈暮烟抬眸看向水镜,三角眼,黑毛痣,正是一林道长没错。
她激动的点头,“对对对,就是他,你见过他吗?”
楚烬收回手,空中的画面也一闪而逝,他眸色认真,“还记得前不久淹死的那个新娘吗?他的尸体被运回去后,我曾派了一条小蛇去打探情况。”
沈暮烟当然记得,就是鬼王娶亲的那天,他还因此出去了。
就是因为他不在,所以才让穆云找到机会陷害,成了替她嫁给鬼王之人。
“当然记得,之后呢,又发生了什么?”
“我派出去的小蛇被杀了,杀它之人就是这个人。”
沈暮烟稍稍惊诧,没想到楚烬尽然很早的就见过一林道长!
不止如此,一林道长竟然还跟淹死的新娘有牵扯,这是她没想到的。
“所以你那天追出去就是因为这件事?”
楚烬点头,“嗯。只是我去晚了,没有发现他到底做了什么,只是看到李家父子趁着夜色,鬼鬼祟祟的将新娘的尸体运上山埋了。”
沈暮烟听完,陷入了沉思。
不是说掉进河里淹死的吗?为什么又要趁着晚上,鬼鬼祟祟的去埋尸呢?
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隐情?
楚烬显然也在怀疑,当两人的视线一对上,一个主意油然而生。
“去看看?”
楚烬欣然答应。
沈暮烟是个急性子,说走就要走,刚起身就被楚烬拦下了。
“既然是怀疑新娘的死因,自然得挖坟验尸,大白青天的,你就去挖人家坟?”
似乎有点道理。
“那……”
“晚上去。”
打定主意,两人决定晚上去一探究竟。
趁着天色还早,沈暮烟出门准备了一些需要用到的东西。
她买了一堆趁手的工具,以及夜晚照明用的灯。
当她在逛的乐此不疲时,突然感到有人在盯着她,那种一直被人注视的感觉,让人心里毛毛的,不舒服。
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似的。
当沈暮烟再次察觉到视线,回头看去时,街上又是人来人往的正常模样,并没有什么不妥。
可饶是这样,她还是觉得那道视线并没有消失。
她莫名的觉得心里发毛,匆匆付了钱就离开了。
直到回到客栈,那股被凝视的感觉才彻底消失。
……
夜晚,凉风飕飕。
林间的某一处坟头,亮着一抹幽蓝色的灯,那灯光不是很明亮,照的周围的环境很模糊。
朦胧间似乎能看见两道模糊的身影,在快速的忙碌着。
近了才发现,是两只浑身长满绒毛,却酷似人形的东西,他们挥舞着铲子,一铲接一铲的铲着坟头的土。
随之时间渐渐过去,尖耸的坟头平坦了下来。
是楚烬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两个山间精怪。
沈暮烟拎着灯站在一旁,正在把风,楚烬则悠悠的站在一旁,神色冷然。
相比起他的淡定,沈暮烟就有些焦急了,她时不时就四初张望一下,生怕被别人瞧见了去。
毕竟大半夜挖人坟头,这件事传出去可不好听。
随着时间渐渐过去,腐烂的尸臭味漫漫涌出,像极了烂了很多天的南瓜,光是闻见一点,都足以令人作呕。
许是味道实在太过冲鼻,楚烬平静的面庞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回眸看向用手帕掩着口鼻的沈暮烟,说:
“埋了好几天了,尸体估计烂的差不多了,待会要是怕的话就站远点,闭上眼睛。”
沈暮烟闷声闷气的声音从手指缝里传出,“知道了。”
虽这么应着,她的身体却是半点没动,反而还不断的探头朝坑里看去,一幅好奇心十足的模样。
不是她不怕,只是这好奇心一上来,就怎么也压制不住。
听楚烬这么一说,就更来劲了。她非得看一眼,究竟是多恐怖。
鬼这几天她见的多了,还没见过死人,也不知这人死了究竟是何种模样。
终于,盖在上面的土全被挖完,露出里面草席卷着的尸体。
两只黄鼠狼精放下铲子,伸手去掀那破旧不堪的草席。
随着草席一点点被揭开,沈暮烟也跟着睁大了眼睛。
就在草席就揭开的同一时刻,一只冰凉的大手覆上了她的眼睛,将她的视线完全遮盖。
“听话,看了晚上会做噩梦。”
他低沉的嗓音似带了几分诱哄,听的沈暮烟心里痒痒的,对尸体的模样也没那么好奇了。
他把她带离了到了离坑边三米远的距离,让她站好,接着拿过她手里的灯,回去查看尸体。
草席裹着的尸体已经腐烂了,尸体高度肿胀,皮肉下似有蛆虫在爬,一耸一耸的,格外瘆人。
最为恐怖的是女尸的死状,眼睛瞪的大大的,混浊的眼球极度凸起,像是快要掉出眼眶般。
她的头顶,嘴巴,心脏,及四肢,分别被钉上了拇指般粗细的铁钉,钉子上面刻着奇怪的符文,因为被血液侵蚀透了,而看不真切。
“是什么样子的,给我形容一下呗。”沈暮烟虽站远了,心里仍旧忍不住好奇,便问楚烬。
“脸黢黑,眼睛瞪的老大,舌头也掉出来了,整张脸没一块好肉。”楚烬故意夸大其词。
沈暮烟一听,果然老实了,不在问这问那。
楚烬蹲下身去,细细查验钉子上的纹路。
过了一会儿,沈暮烟无聊的又问,“这么久了,你验尸验出什么了吗?”
过了半晌,楚烬才开口:
“她死后被人钉了七根镇魂钉,封住了魂魄,导致她灵魂不得出窍,既找不了害她之人报仇,也投不了胎。”
“啊?为什么会这样,是谁做的,这么残忍?”
沈暮烟突然有些心疼女孩,死后还要遭受这种非人折磨,灵魂不得安眠,连投胎都不可以。
这不就是永世不得超生嘛?多大仇多大怨啊,要这么做。
“应该是那天那个道长做的,他收了李家父子的钱。”楚烬声音一如往常的冷淡,没有半点波澜。
“一林道长?他不是道士吗?道士不都是除魔卫道的正义人士吗,怎么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来?”
倘若女尸是鬼,害了人,他完全可以用道法收服,将她超度,送她去投胎。
可他不仅没这么做,还用这么残忍的方法,将她的灵魂永远禁锢在体内。
这实在不像正派之人会做的事。
“一般的道士或许做不出来,但是邪道士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