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道蓝色光芒在他眼前一晃,正正打在了狐妖的爪子上,狐妖一个吃痛,松开了他。
顾泽禹以为是楚烬他们来了,下意识松了一口气,朝来人看去,却发现不是。
那是一个穿着蓝色旗袍的女人,周遭被黑夜包裹着,她挡在顾泽禹的身前,背对着他,看不清面容。
狐妖被打退,愤怒的呲着牙,朝来人怒吼,“你是谁?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咬牙切齿的语气,恨不得即刻冲上去将她撕成碎片。
刘沛儿伸出一只手,挡在了顾泽禹的面前,声音异常坚定,“你不许伤害他!”
顾泽禹感觉她的声音有点耳熟,但还没猜出来是谁,狐妖就已经一跃而上,两个女人交打在一起。
这显然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参与的战斗,他急忙后退,躲到了一旁观战。
两个女人在黑夜里不断的交手,纠缠间蓝色的光芒似一层层绚丽的烟花,在黑暗里肆意绽放。
不过片刻的功夫,刘沛儿显然更胜一筹,女妖被打的节节败退。
她双手在空中比划着,一条光型的绳子形成,朝女妖快速袭去。
女妖瞬间被捆的结结实实,动也不能动。
战斗结束,顾泽禹也总算看清了女人的脸。
当刘沛儿那张温柔祥和的脸出现在他眼中时,他直接愣在了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眼神里充斥着不可置信。
尘封了不知多少年的记忆,一股脑席卷而来,他想起来了眼前之人到底是谁。
年幼时对他体贴备至的人,除了母亲,还有另外一人。
每每他生病,她就会将他揽在怀中,细细呵护,会喂他吃饭,陪他玩闹。
他的身影几乎占据了他童年的大部分时光。
看着那张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脸,顾泽禹的声音忍不住哽咽了,“二姨娘,是你吗?”
刘沛儿看着他,唇角漾开一抹温和的笑,随即点了点头。
“是我。”
亲口听到她承认,顾泽禹激动坏了,他上前想要拥抱她,步子刚一动,他又猛地想起。
他的这位二姨娘,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
她棺椁上的第一捧黄土,还是他亲自为她盖的。
她死的时候,顾泽禹难过了好久好久,每天晚上在梦里都在哭着要找姨娘。
只是后来,这份刻苦铭心的疼痛,随着他渐渐长大,慢慢冲散了。
“姨娘,你不是……”他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开口。
虽然没有问出口,但是刘沛儿也猜到了他想问什么。
她出言,解答了他的疑惑,“没错,我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我的魂魄。”
同一天里见到了妖怪和鬼,顾泽禹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乱麻麻的,不是特别舒服。
不过这也正常,死去多年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任谁见了都不会舒服。
刘沛儿也知道人鬼殊途,所以她也没有靠近他,而是与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一脸温和。
“禹儿,别怕,姨娘不会伤害你的。”
顾泽禹担心的不是她会不会伤害自己,毕竟眼前之人可是那个疼他爱他的姨娘。
饶是她死后化作了鬼,那也不会动他分毫,况且她刚才还救了他。
他只是一时难以接受而已。
“姨娘,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没有去投胎?”
踌躇了许久,就问出这么苍白的一句。
“本来想去的,可是姨娘放心不下你娘亲和你啊。你娘亲天真善良,是个没有心机的,若是我走了,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府中,就真真只剩她一个人了,这让我怎么忍心走?”
听到她逗留下来的原因,顾泽禹的眼眶莫名红了。
“姨娘!”他唤了一声,快步上前,想要像小时候一样,扑进她的怀里。
可惜他没能如愿,因为他的身体穿过了她的。
看着这惊奇的一幕,他神情有片刻的错愕,“这是怎么回事?”
刘沛儿无奈的勾唇,“禹儿忘记了?姨娘已经死了啊,凡人之躯,自然是碰不到我的。”
不止如此,若非他刚才被狐妖所伤,损了一些阳气,此刻恐怕也看不到她。
顾泽禹似懂非懂的点头,“那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这么巧正好救了我。”
“自从府里被人贴了镇宅的符纸以后,我就不能再府里多待了,只能在街上游荡,方才我看你一个人,心里不放心,就跟了过来,误打误撞救了你。”
说起这个,刘沛儿眉头狐疑的蹙起,问他,“对了,禹儿。大半夜的你怎么会在这里,还和狐妖扯上了关系?”
顾泽禹把楚烬的计划告知了刘沛儿,刘佩儿听后,方才恍然大悟。
“我还以为夫人是被鬼附身了,才会犯下错事,没想到是被妖怪陷害。”
说起来她就来气,看向被捆得紧紧的,还在不停龇牙咧嘴的狐妖,骂了一句,“该死的狐妖。”
顾泽禹没想到她也知道娘亲的事,有些不解,“姨娘也知道这件事?”
“自然是知道的,若不是我找到了沈姑娘和楚公子两人,或许夫人现在已经被顾青山那个老头搞死了。”
顾泽禹听完,一整个震惊住了,“沈姑娘和楚公子是你找去的?”
刘沛儿点头。
得知了所有的顾泽禹,再也忍不住,泪水湿了眼眶。
他被感动的说不出话。
曾经那个疼爱他的姨娘,没想到死后仍在守护着他和娘亲。
“姨娘,谢谢你。”他由衷的道谢。
刘沛儿轻笑一声,“多大的人还哭。”
顾泽禹仍瘪着嘴,泪光盈盈在眼眶中打转。
看他这架势,刘沛儿知道,在煽情下去,他真的要哭了,就转移话题道:
“好了,眼下狐妖也抓到了,可以为夫人平反了,我们把她带回去吧。”
顾泽禹点点头,“嗯,我的朋友还在附近,我们去找他们汇合吧?”
……
天空中突然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点砸落,将青砖染上一层湿气。
沈暮烟狐疑的抬头,望着黑沉沉的天空,十分不解。
好好的天气怎么就下雨了?
下一秒就听到了李言询问的声音传来,“姑娘,大晚上的,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哭?”
沈暮烟意识到不对劲,赶紧朝声音来源处看去,就见漆黑的街道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女子。
她缩成一团蹲在角落里,止不住的掩面哭泣,声音凄厉婉转,悠悠的回荡在宁静的夜晚。
女子穿着一袭单薄的纱裙,只用一件厚重的披风保暖,纤细的头发丝被雨水浇湿,紧紧的贴在头皮上,模样十分可怜。
沈暮烟以为他是要上当了,想阻止,结果却见李言只是这么一问,却没有要上前的意思。
她心里松了一口气,继续观察起来。
“我的家人不要我了,把我赶出来了,公子,你行行好,能给我安排一个住的地方吗?”
都是些狐妖勾人的手段罢了,要么装作孤苦无依,要么装作被人凌虐,总之怎么弱怎么来。
只要能激起男人的怜爱之心,那她们的计谋就成功了一半。
这么一张水灵灵的脸,却没有汲取到李言一点一滴的同情。
只听他道:
“抱歉,我不能帮你,因为我还有事情在身,你若是想找住的地方,前面直走有一家客栈。”
女人眼中闪过片刻的诧异,随即又可怜巴巴的瘪起嘴。
“可是…可是我没有钱。”她声音一抽一抽的,很是委屈难过,“实不相瞒,我被赶出来时,全身上下就带了这件披风,所以…所以……”
似是实在忍不住,女人哽咽着,哭的更厉害了。
李言听闻只能摇了摇头,一脸的惋惜,“那没办法了,客栈是提供住宿的,不是收留所,今晚你恐怕只能露宿街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