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韩凝仙可不是冯雪那种小姑娘。
只是下一刻，她便低下了头。
“沈公子，对不起。”
她的语气楚楚可怜，尽显真诚。
如果是一般男人见到这种情形，恐怕立刻就要被迷得神魂颠倒心软下来去怜香惜玉了。
可沈念却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韩凝仙是在演戏。
他笑了笑说道。
“知错能改是好事，你的想法很妙，坤总告诉我后，我的确有心支持，不过得改一改。”
上钩了？
韩凝仙双目一亮。
她刚刚那么做的原因不过是想主动示弱，然后跟沈念打感情牌，让沈念在这件事情上无法对她有任何想法，甚至她还能继续诱导沈念借势给她，让她接着进行她另起炉灶的计划。
可谁曾想到她还没有诱导，沈念已经动了借势的念头。
温柔是女人的必杀技。
博取同情也是。
果然天下男人都一样。
一时间她心理得意极了。
什么静云市最有权势的富二代，还不是要被自己玩弄于鼓掌之中。
“怎么改，沈公子？”
虽然心中这么想，但她的语气还是十分温柔。
一旁的坤总若不是在社会摸爬得炉火纯青，恐怕此时早就把持不住沉溺在了韩凝仙的温柔乡里，更何况其它人。
不过沈念依旧心如止水。
“教育的本质是什么？什么又是教师？什么又是学生？”
他忽然提出了三个问题。
韩凝仙紧蹙着眉头愣住了。
这些问题有些高深，即使是未来的教育女王，此时也回答不了。
沈念并没有在意韩凝仙的情绪，而是接着说道。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就能够完全诠释什么叫做老师，至于学生，我觉得只需要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国家民族之希望，你把老师和学生当成赚钱的工具，把教育改成资本敛财的模式，你觉得妥当吗？”
这时候韩凝仙也回过了神来。
“沈公子，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充满正义感的善人，教育资本化有什么不好？我们盈利得钱，他们‘及第登科’、‘望子成龙’简直是双赢啊，有什么不好，再说了，这世界上的资本家，行走在法律边缘的不计其数，摒弃道德的更是数不胜数，我们又不是大善人，只要我们不丧尽天良、不践踏法律，我们无论怎么赚钱，不都是可以的吗？”
沈念笑了笑。
“你的想法我当然理解，这样吧，我讲一个故事给你听吧，听完这个故事，我想你应该就能够明白我的意思了。”
“当魔都一年人均生产总值突破10万大关的时候，有这样一个省一年人均生产总值不过40367元，收入少能花在教育上的前自然便不多了，据当时统计，该省城镇居民家庭在文教娱乐方面的支出是1203.8元/年，而农村家庭呢，仅有358.5元/年，这个数字在全国仅排倒数第三。”
“教育行业不景气，老师的收入便不行，待遇一旦跟不生，本地的优秀老师就会外流，外地的老师也不愿意来，这样的省份，如何能够像几大超级城市一样搞什么素质教育呢？直到这样一所学校出现了。”
“它采用封闭式准军事化全寄宿制的超严格管理，从10分钟穿衣叠被刷牙洗脸到每天要上13节课，一上就是晚上十点，再到上床之后无论困不困都必须闭眼，该校学生遵循着以分钟为单位的作息表，而老师同样如此，他们必须遵守八项规定，同时学生做的每套试卷老师都必须自己先做一遍，过的生活就像是比996还可怕的007一样。”
“在这样可怕的教育模式下，2002年该校创下了98%的升学率，从此一战成名，举国教育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无数人排着队来该校参观学习。”
韩凝仙听得目瞪口呆，对故事里的学校已经有了猜测。
坤总眼珠子转个不停，似乎很想知道沈念说这件事情究竟想表达什么。
“当一件事情登上舞台的时候，资本就会投来目光。”
“这个本应该是通过教育帮助穷孩子们在高考逆天改命的学校也一样。”
“当越来越多的人前来该校参观学习的时候，有人逐渐发现了其中的商机，于是他们开始收取每个来该校参观人员每人600的会务费，十几年间接待了超过十多万人。”
“或许是尝到了甜头，或许是欲望的种子生了根发了芽，13年该校跟当地一家房地产公司合作，成立了民办学校的XX第一中学，美其名曰是作为该校的新校区，但实际上却是为了实现资本盈利。”
“众所周知，公办学校不仅有招生限制，学费标准也有限制，但如果变成私立学校那就不一样了。”
“在变成私立高中后，他们的学费以可怕的趋势上涨，甚至超过了2万一学期，复读生的学费更是超过了3.5万一学期，更是实现了全国掐尖招生，升学率独领风骚，一下子被所有家长聚焦，当收益水涨船高之后，随之教师的待遇也层层拔高，至此达成了一个相互循环的虹吸效应。”
“至于房地产公司那边呢，当然是炒学区房了，仅仅几年时间，当地房价就从5000多涨到了近万元，明明是郊区价格却如同市区。”
“这样的商业教育模式比起你的想法如何，韩凝仙？”
说到这里，嘴角挂着淡淡笑容的沈念突然问了这样一句话。
此时无论坤总还是韩凝仙，已经知道故事里的学校就是当今有着“清北工厂”的翼州衡中了。
翼州衡中的商业教育模式几本和韩凝仙想的差不多，甚至韩凝仙的想法基本都是从中借鉴。
只不过不同的是，翼州衡中是学校，韩凝仙要走的路子是教育机构。
只要一旦成功，她所建立的教育机构将成为全国教育机构里的“翼州衡中”。
其利益怎么样都不会比翼州衡中差多少。
她深深看了沈念一眼，没有想到这个富二代竟然能将翼州衡中的商业教育看得如此透彻。
坤总的脸上也写满了惊讶。
上次在胖子的引荐下，他便知道这位沈氏集团权势滔天的沈公子有些深不可测，却没有想到沈念竟然这样深不可测。
这真的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吗？
一个十八岁的少年，竟能将翼州衡中的商业教育模式头头是道的分析出来吗？
收回目光，韩凝仙发自内心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