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外。
监控死角。
隔墙无耳处。
“文书记亲自下场了,让秘书陈故里监督办案过程,崔东山也亲自赶到了唐会现场。”
电话另一边的声音明显经过处理,根本听不清楚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甚至还显得几分诡异。
静云市官府最有能量的巨头从他嘴里说出来,是那样的平淡。
唐少听到这句话,握着电话的手明显的抖了一下。
“沈氏上面认真了?”
如果是在平江县,盛世唐朝根本不惧怕沈氏。
可在市区沈氏的主场上,盛世唐朝要是一点儿都不虚,那是假的。
“害怕了,呵呵,既然怕为什么还要来市区?”
电话另一头的语气略有些讥讽。
唐少也有些暴躁。
“呵呵,你要是确定能跟文书记扳一扳手腕子,我会虚?我会怕?”
电话另一头冷笑道。
“知道什么叫做书记负责制吗?如果我能让静云市官府那边的天枰朝你倾斜,那么一把就是我而不是他了。”
唐少眼里闪烁着火焰。
“那意思这次唐会的事情,意思沈氏那边不用给个交代?”
“交代,小唐我刚刚已经跟你说了,天枰不可能朝你们倾斜还不明白么?上一次你们在苏荷的事情,上面有没有问你们盛世唐朝要一个交代?”
唐少瞪着眼珠子说道。
“家宝挨了两枪。”
“呵,是,但苏荷现在都没开门,小唐我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你父亲跟我说你很聪明,可现在你有些让我失望啊。”
电话另一头的人明显失去了耐心,意味深长地说完这句话,直接挂了电话。
唐少深吸了口气。
民不与官斗,贼不与兵拼。
虽然表面上看沈氏以及他们盛世唐朝跟官府这些大人物看似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实际他们之间连合作都算不上,只能说是服务与被服务的关系,只不过这个关系很牢靠,除非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就比如说沈弈枭如果和文书记彻底撕破脸,文书记倒不倒台不知道,但沈氏肯定会亡。
不过还是那句话,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文书记永远不可能跟沈弈枭撕破脸。
官场的人更看重利益。
文书记与沈弈枭撕破脸,对他们两人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
不过唐少显然没有到达沈弈枭这个级别,电话另一头大多时候根本不会顾虑他的感受,而只会顾虑他父亲的感受。
“靠山山会倒,靠人不如靠自己啊,呵呵,你们不来,这次的事情我来。”
愣在原地半晌的唐少回过了神来,长吐了一口浊气,眸子里闪过一抹锐芒自言自语道。
他说完收起了手机,就这么走进了医院。
家宝还没脱离生命危险。
但暴风雨却是将至。
……
……
自从上次冯子江的事情后,刘振文每天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就连在追求陈渔这件事情上,都有些心不在焉了。
以前放学,他总是能跟在沈念和冯子江后面狐假虎威、威风八面,屁颠屁颠的。
可现在他只能形单影只的走在校园里,每天计算着如何节俭自己的生活费,才能好好地度过一个星期的生活。
电子竞技菜是原罪。
现实生活穷是原罪。
就在他低着头迈着步子刚刚走出校园的时候。
一阵劲爆的引擎声从远方传了过来,响彻整个学校门口的老街。
一时间静云一中的学生纷纷侧目。
GTR。
是沈念来了。
刘振文顿时双目一亮跑了上去。
他还不知道冯子江已经报仇雪恨远走他乡跑路了。
当他上前与GTR相遇的那一刻,GTR停了下来。
车窗缓缓降下,他看见了沈念。
“唐会关门了,你知道吗?”
刘振文摇了摇头,社会上那些事情,以往他都是靠着沈念和冯子江的人际关系才知道的。
如今沈念和冯子江不在学校,他也不可能天天跟静云一中那些不良少年和武术协会那些武夫混在一起,自然也就两眼一抹黑了。
“子江报仇雪恨了,家宝哥生死未卜进了急救室,估计抢救不过来了。”
沈念接着说道。
刘振文瞪大了眼睛,心中的情绪十分复杂。
“这仇他一个人报的,现在他跑路了,当时情况紧急,就没通知你去机场送他。”
沈念补充道。
刘振文听了这话,低下头来,情绪低落到了骨子里。
是真的情况紧急,还是子江不愿意自己去送他?
谁能说得清呢?
不过当时子江真的同意让自己参与他报仇的事情,自己真的有那份勇气上去打打杀杀吗?
他的眸子里写满了茫然。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沈念自然还是能够将他的心思看个一清二楚。
“别想那么多了,这是子江让我给你的话。”
沈念掏出了手机,递到了刘振文面前。
那是冯子江上飞机前发来的一则信息。
“阿念请替我将下面这段话转告给振文。”
“振文,其实上次的事情我们兄弟之间内心最多只是有了隔阂,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只是觉得江湖太血腥,或许你看过无数人的风光,可那些风格背后真的很肮脏,也很沧桑。”
“你想,如果那天被废掉一只腿的不是我而是你呢,你以后怎么办?你爸妈到时候面对这种情况怎么办,我也是为了你好。你帮兄弟、支持兄弟报仇的心思,兄弟心领了,但我永远不可能答应让你参与进来。”
“你能想象捅死一个人是什么感受吗,当你手握刀子捅进别人身体的时候,你会害怕、颤抖吗?希望你永远不要明白这种感觉和感受,言尽于此,以后有啥事,兄弟能帮你的依然会帮你,但我并不希望你踏进这个江湖来,而且你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找阿念,我和阿念永远是你兄弟。”
刘振文看完了之后,红着眼眶,泪流满面。
下一刻,他一把抱住了沈念,泣不成声道。
“念哥,我真的好想送子江哥啊。”
沈念愣了愣,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乐了乐安慰道。
“子江是走了,又不是永远不回来了。”
重生最痛苦的事情,就是一个似曾相识的举动和事情,都能勾起那些美好的回忆。
可这些美好又会被后来冰冷刺骨的现实击得支离破碎。
也就是说,每一次看见现在兄弟情深的美好,沈念就要体会一次前世那些撕心裂肺的痛苦。
还好他心性坚韧,否则换做一般人早已经被折磨的有点疯狂了。
“那你替我告诉子江哥,等他回来,兄弟不醉不归。”
刘振文松开了沈念,抹了一把眼睛说道。
他将悲伤与眼泪都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