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男人终于抬起了头,虽然在强颜欢笑,但憔悴的眼神包含泪花,而我看着面前消瘦又胡子拉碴的男人。
却一时间怎么也和宋老驴联系不到一块去,因为他的脸上还布满了疤痕,有圆形,也有刀形。
不过借着稀薄的月光,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后,我才发现他真的是宋老驴。
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不解的问:“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不就是才半天没见面?”
“还有你这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儿?看着怎么就跟旧伤似的,那老植物人把你给揍……”
说到这,我忽然意识到不对,心头同时一紧,由于刚才宋老驴的话太过哽咽,我并没有听太清,但现在我已经脑补出来。
“等等,你刚才是说找我找了快一年吗?”不知为何,我的脑袋竟然在这时嗡嗡作响,还有些莫名的紧张。
眼含热泪的宋老驴没有急于开口,而是紧紧地抱住了我,激动的说:“没错,还有四个多月就快整整一年了!”
“你知道我们找你找的有多苦吗?自从你被树妖给拖进土里后,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找也找不到。”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上车赶紧回局里,大家伙都想死你了……”
“啊不不不,你看你现在瘦的,就剩骨头架了,我先带你去吃点好吃的!”
“不对啊,你说实话宋老驴,是不是在逗我?怎么可能会过去那么久。”我认为他八成又是在拿我开涮。
但同时心里也七上八下的“砰砰砰”跳了起来,主要是时间这两个字对我来说太敏感了。
对于许婉霜,我现在不能有一点差池,可是话说完后,我就觉得我的神情变得木讷起来。
宋老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说:“我怎么可能会拿着骗你齐三一?你跟我回局里不就知道了?”
“不,你不是宋老驴!你是假的!”我之所以这么敢笃定,是因为这个逻辑根本就行不通。
我如果在山上待了快一年,不吃不喝早就饿死了,哪还会有现在?
而且还是老由把我给救出来的,说的那些话也完全能和今天对上,现在要么就是宋老驴在诓我,要么他就是假的。
我或许是被什么东西给蛊惑住了。
等等……不对!老由呢?!
我连忙对面前的宋老驴提防起来,又同时喊道:“老由,老由你死哪去了,有危险!有危险啊!”
可我的这一嗓子并没有换来老由的回应,相反路旁的行人却纷纷对我投来了鄙夷的目光。
而正当我想对宋老驴动手的时候,他却呆滞的后退了几步,不可置信的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老……由?”
我二话不说就狠狠地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
“扑腾!”宋老驴应声倒在了水窝当中,奇怪的是,我的右手竟然传来了骨头发酸的感觉。
“齐三一……”瘫坐在地的宋老驴从嘴里吐出了带着血丝的痰:“我不是假的,我就是宋老驴。”
“你也没有被什么东西给蛊惑住心智,跟我走好吗?答案……答案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妖言惑众,你这套把戏已经骗不了我,识相的话就乖乖……嗯?!”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瞳孔不由得一震。
因为此时此刻的宋老驴从皮夹克里掏出了两样东西,一个是让我熟悉的雷击木指虎,但却特别的干净。
而另一个则是蓝色的发卡,那是我在来太行山之前和许婉霜一块逛街买给她的。
“这……这发卡怎么会在你的手里?!”我像是疯了一样往他的身上扑,可刚迈出两步。
右脚就猛地失力,一头倒在了面前男人的身上,不过却被他给稳稳的接在怀中。
“蔡晋说的果然没错,即使过去那么长时间,你的性格可能还不会变,不过齐三一……”
“这雷击木指虎是你的,我这么说你可能不会信,但这蓝色发卡可是许婉霜的。”
“而且我还知道,这是你买给许婉霜的,在你考驾驶证的时候,在你来太行山之前。”
“而且我还知道,你给许婉霜不止买了这个发卡,还买了其他的东西,但无一例外的全都是蓝色。”
“我说的对吗?”宋老驴的一字一句就像是针扎进了我的心里。
这些事只有我和许婉霜知道,别人连见都没有见到过,怎么宋老驴会知道呢?
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竟然觉得他没有骗我,这一切好像都是真的。
“许婉霜怎么了?”我失声的问道。
宋老驴泪影婆娑的说:“许婉霜没什么事儿,她还在等着你回去的。”
“好……可是老由呢?你见到他去哪了吗?”在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莫名的惆怅。
总是下意识认为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在等待着我。
“老由的事儿晚会再说,先去吃饭吧齐三,把肚子给填饱再说。”宋老驴没有直面回应我。
而是拉着我就要上车,可我却一把挣脱了他的手,见我不为所动。
宋老驴长叹了口气,说:“别担心,还有别的帮手在这,我和他们说一下,让他们帮忙找找由自在。”
“相信我齐三一,很快就能找到他了,等咱俩吃完饭再回来就行了……”
好说歹说了一番,我这才肯和宋老驴坐上了车,不过他的这辆车并不是以前的破车了。
则是一辆黑色的皮卡,上了车后,宋老驴有模有样的打起了电话,值得一提的是,他标志性的倔脾气好像没了。
话里话外都充满了一种对生活妥协的无奈,我就这么五味杂陈的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插话。
心想这或许是不是一个从男孩彻底蜕变成男人的模样……
到了一家饭馆,宋老驴指手画脚的点了一堆菜,全是荤的,我说省点就咱们两个人。
他却执意说这是为我接风洗尘的,虽然现在的他看上去已经好受了许多,但眼中还是十分红润。
胡吃海喝了一顿后,我吃的是肚皮翻天,可胃却有些承受不了,开始隐隐作疼。
宋老驴见我这样,就忙不迭的拉着我要去医院,但被我给婉拒了,现在找到老由才是最关键的。
宋老驴没多说什么,而是调头往别的方向开,不过走着走着,我却依稀发现这好像不是我们来时的路。
正当我想问宋老驴的时候,渐渐消沉的意识愈发沉重起来,眼皮酸涩的直打架。
但我依旧强撑着,朦胧的视线当中忽然充满了一片绿色,随后就是黑暗。
然而就在这时,宋老驴忧伤的开口了:“齐三一……其实,其实由自在早就死了。”
他的话音颤抖起来,又带着些许的不甘:“老由死在了太行山……死在了咱们找到镇压龙脉之物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