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第二天凌晨的时候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惊醒了,等站起了身后才发现我抱着三叔的尸骨坐在地上睡了一夜。
同时我嘴里叼着的半根烟也掉在了地上,看来我昨晚还没把这根烟抽完就已经睡着了。
我连忙捡了起来又塞进了那红旗渠的烟盒里,掸了掸身上的土就朝着大门快步走去:“谁啊?”
“三一,我是你齐山大伯啊。”门外传来了声音。
我打开了大门,门前站着一个花白头的男人,脸上的褶皱一层一层的,皮肤黝黑。
“是你啊大伯?”我顺势给齐山大白递了个烟,但他摇摇头说自己被咽炎折腾坏了,烟早就戒了。
我点点头没说什么,其实就算他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他的,他是我们村里的“大总”,是专门主张一些红白喜事的人。
村里人有事都会请他去主张的,至于其中的细节也是交给他办。
我又问他:“大伯,你是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齐山大伯有些神色慌张,一把就抓住了我的手,说:“我是听张三儿说的你们昨晚回来了,咱们现在赶紧去村口老槐树那,哎对了,你三叔呢?”
“我三叔在工地上摔死了。”我有些沮丧的说道。
其实我也早就把这个理由给想好了,在这个年代,村里外出进工地里打工摔死的人不在少数,每隔一年十里八乡都会传出来几个摔死人的消息。
“啥?你三叔摔死了?啥时候的事儿?张三儿说昨晚见到你三叔了啊,唉,我看他又开始胡言乱语了。”齐山大伯急的一下愣在了原地直跳脚。
“哎呀,万民这么好的一个人连媳妇儿都还没娶,这就死了,真是造孽啊。”说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泪花,可好像真的有什么急事,他又拉着我向前走,说咱爷俩边走边说。
我简单的跟齐山大伯说了几句,就说我三叔干活时不小心踩空了脚,从楼上摔下来了,工地也给了相应的补偿款。
不过我没能把我三叔的尸体给带回来,只能简单烧了一番,把尸骨带回了家,这次回来就是专门给他置办后事的。
我叹了口气,又说:“我正准备睡醒了就去找你呢大伯,没想到你来了。”
“嗯……三一你做的没错,人就是要落叶归根,晚会儿我准备准备。”齐山大伯听的是眉头紧锁,半天愣是只出气不进气,后来还特别头疼的向我要了根烟抽。
我连忙又问他老槐树那里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齐山大伯狠狠嘬了口烟,说:“张三儿天还没亮就在老槐树那嚷嚷着你跟你三叔回来了,说要把你失踪的二叔从老槐树下挖出来,让你们爷三人重逢,好陪他喝酒。”
“可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二叔都失踪几十年了,怎么可能会在老槐树下面埋着呢?而且这树是在你二叔失踪之前就已经种下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啊。”
“等会儿你到了那,就说你二叔已经回到家了,让张三儿去家里找他喝酒,他现在一直赖在那里也不是个办法,村里就这一棵好树,天热的时候多少人在那下面乘凉,可不能让他给糟践了。”
不多时,我和齐山大伯终于赶到了老槐树这儿,而此时这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各种唏嘘声传进我的耳朵里,看起来就真的跟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围成圈的人墙甚至说密不通风都不为过。
“麻烦大家伙让让。”齐山大伯拉着我往人群里挤,而他们也都循声朝我俩看来。
不少人给我打起了招呼,我也笑着脸一一回应,但其中有不少的生脸,应该是隔壁村的。
可等我跟着齐山大伯挤.进来之后,却让我看到了极为惊悚的一幕,距离老槐树一米远的位置已经被酒晕子张三爷抛了个坑。
“这……”齐山大伯顿时就倒吸了一口冷气,一脸匪夷所思的看向了我,而我则瞪大双眼看向了前方。
坑里赫然躺着一具白骨尸!
不过这具森森白骨没有让我感到稀奇,毕竟我早就看我三叔的尸骨看顺眼了。
让我感到惊恐的是,这具白骨尸竟然被一道道拇指般红色麻绳五花大绑住了,甚至红绳上还穿了不少已经发锈的铜钱!
土坑里的树枝盘根接错,但却没有一根缠在这具白骨尸上,而是绕过了这具尸骨生长到了别的地方。
至于那些距离白骨尸近点的树根则有些发红,看起来颜色就跟血一样。
我敢肯定,这具尸体被埋之前一定没有穿衣服,要不然尸骨上也不可能只剩下红绳。
并且这尸骨的头发呢?按理来说人的头发是不会被腐蚀的,难不成这尸体生前是个光头?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诡异的场面像极了在举行某种仪式。
在经历那么多邪事的我顿时就不寒而栗,甚至都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就连齐山大伯也不例外,直至看不到坑里的那具白骨尸我们才停下脚步。
等等……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被挖开的土坑就是昨晚张三爷像是虫子一样爬来爬去的位置!
同时我立马就联想到了昨天晚上张三爷对我说的话。
“你二叔还被烧死了,就……就埋在这老槐树下面了。”
我的瞳孔一震,看向了坐在土堆上抱着铁锹喝着酒一脸是土的张三爷,心中不免猜疑起来。
他是怎么知道老槐树下埋的有人?而且……这具白骨尸该不会真是我二叔吧?!
张三爷的嘴里从我来的时候就一直呢喃个不停,直到现在我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时,才听清他说的到底是什么。
“不对不对不对,这骨头不是万福,嗝……等我歇一会儿,歇一会儿有劲了再挖。”
万福正是我二叔的名字,可张三爷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最关键的是,他是怎么断定这具尸骨不是我二叔的呢?
冷汗唰的一下就从我的额头上冒了出来,我不停吞咽着口水把目光锁在张三爷的身上,他一个酒晕子是不是真的知道些什么?
至于说完这话的张三爷直接就把怀中的铁锹给蹬了出去,可飞出去的铁锹木把子还是不偏不倚的砸了他一下脑袋,并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这也惹得众人哄然大笑。
忽然张三爷就把目光锁在了我的身上,他被烧伤的右脸以及暴露在空气中的右眼眼白看起来比晚上还要瘆人。
皮笑肉不笑的他对我喊道:“嘿嘿嘿,你来了小.三一?你三叔呢?怎么没把他给带来?”
说完他就又痛饮了几口酒,可喝着喝着他就愣住了,下一秒的他竟然像是个小孩子哇哇大哭了起来。
嘴里嚷嚷着没酒了没酒了,没酒喝我就要死了的话。
紧接着他就像是个老顽童一般打起了滚,可好巧不巧却滚进了那白骨尸的坑里,张三爷在落到坑里后还发出了“哎呀”一声惨叫。
周围的人都随着举动“滑稽”的张三爷而停止了交谈声,瞬间就变得鸦雀无声。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仿佛都提到了嗓子眼的位置。
然而下一秒,坑里就出现了让人意想不到又魂不附体的响声。
“咯吱吱……”
那里面竟然传来了骨头摩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