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基地的喧嚣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地传入林宇的耳中。他刚刚接管这具身体,庞大的记忆和原主残留的恶劣习性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识。
“林导?林导您没事吧?”一个带着些许怯意的女声在旁边响起。
林宇,不,现在是占据了此方世界“林宇”身体的快穿员工林宇,猛地回过神。他循声望去,眼前是一张清丽脱俗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苍白的脸蛋。
是周婉清,记忆里,就在十分钟前,原主借着给她讲戏的机会,手指“不经意”地在她裸露的小臂上反复摩挲了好几下,美其名曰“帮助她寻找角色肌肤微凉的感觉”。
那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指尖,让林宇胃里一阵翻涌。渣男洗白部门干了四十三个世界,这种油腻又自以为高明的手段,他见得多了。
“没事,”林宇扯出一个笑容,尽量模仿着原主那副看似爽朗实则虚伪的姿态,同时不动声色地将手背到身后,仿佛要蹭掉什么脏东西,“刚才想到一个镜头调度,走神了。”
周婉清微微抿了抿唇,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虑,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哦,好的林导。”
就在这时,林宇的脑海深处,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冰冷地响起:
【警告:检测到目标人物‘周婉清’对(原身)信任度低于临界值,且存在潜在心理创伤风险。救赎任务优先级提升。】
【当前世界任务:1.彻底洗白原主‘猥琐导演’名声。2.成功救赎因原主行为受到伤害或潜在伤害的所有目标(重点:周婉清、周婉茹等)。
3.在不崩‘爱欣赏美人’人设前提下,扭转公众形象,成为受尊敬的从业者。】
林宇面上依旧维持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内心却迅速冷静下来。情况比他预想的稍微棘手一点。
两个目标已经产生了警觉,但好在原主的动作尚停留在“揩油未遂”或“轻度骚扰”阶段,尚未造成不可逆的伤害。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爱欣赏美人……”林宇在心里咀嚼着这个必须保留的人设。原主就是靠着这个幌子,行龌龊之事。他不能完全摒弃,否则人设崩塌,任务同样失败。但他可以赋予这个“爱好”全新的、纯粹的定义。
“婉清啊,”林宇开口,声音比原主平时少了几分刻意亲昵,多了几分属于导演的沉稳,“刚才那段情绪,你再琢磨一下。我要的不是单纯的悲伤,而是一种……嗯,带着回忆甜美的怅惘。你的眼睛很漂亮,里面有故事,要利用起来。”
他一边说,一边非常自然地、目光坦荡地看向周婉清的眼睛,眼神里是纯粹的欣赏和对演员表演的指导欲求,没有任何一丝狎昵。
他的手指在空中比划着,讲解镜头,始终与周婉清保持着安全的、职业的距离。
周婉清愣了一下。眼前的林导,好像和刚才那个借机摸她手臂的人……有点不一样?是错觉吗?还是他真的只是在专注工作?
“我……我再试试,林导。”她低下头,心里的那点不适感,似乎消散了一点点。
这时,一个与周婉清有五六分相似,但气质更显明艳大方的女孩走了过来,是姐姐周婉茹。她刚才也被原主以“演示舞步”为由,搂了一下腰。
“林导,下一场我和妹妹的对手戏,走位是这样吗?”周婉茹拿着剧本,语气还算客气,但眼神里带着审视。
林宇哈哈一笑,模仿着原主那副“不拘小节”的样子,伸手接过剧本,但他的手指刻意只捏着剧本的边缘,完全没有触碰到周婉茹的手。
“我看看,”他快速扫了一眼,然后用剧本虚点着场地,“婉茹你从这里入画,走到这个位置,和婉清有一个交汇。注意,你们是姐妹,但有隔阂,眼神的交流要复杂……”
他讲解得细致专业,目光清澈,动作规范。周婉茹看着侃侃而谈的林宇,心里的那点怪异感也淡了些。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林导就是这种大大咧咧,有时候动作没那么讲究的性格?
成功暂时稳住了姐妹花,林宇内心稍稍松了口气。但这只是第一步。原主在这个剧组乃至圈子里,名声已经有些不好了,他必须尽快、彻底地扭转这一局面。
“好了,各部门准备,我们再来一条!”林宇拿起对讲机,声音洪亮,充满了导演的权威感。
他的目光扫过片场。灯光、摄影、道具……以及那些青春靓丽的女演员们。他知道,在很多人眼里,他(原主)就是个借着导演身份占女演员便宜的色坯。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林宇在心里对自己说,“但从今天起,我林宇爱的,是镜头下毫无瑕疵的、艺术的美。”
接下来的几天,林宇严格遵循着自己的行为准则。
他依然会毫不避讳地称赞女演员的美貌——“曼琳,你这个侧脸轮廓在逆光下绝了,摄影师注意抓拍!”“婉清,你刚才低头那一瞬间的脆弱感,非常符合角色。”
但他所有的称赞都围绕着角色和镜头展开,并且一定会伴随着具体、专业的指导。他的眼神永远坦荡,动作永远规范。
如果需要肢体示范,他一定会提前征得同意,并且使用道具(如剧本、导演椅)或者让副导演、武术指导代劳。
他开始在片场大声地、不厌其烦地强调“专业”和“尊重”。
“在我们组,戏比天大!所有人都给我打起精神,用专业说话!”
“演员的身体界限必须尊重!任何不适,可以直接找我或者副导演沟通!”
他甚至找机会,在一次收工后,看似随意地当着周婉清、周婉茹和几个剧组工作人员的面,感叹道:“唉,我以前可能太随性了,有时候开玩笑没轻没重。
要是有什么地方让你们觉得不舒服了,别往心里去,我这人就是毛病,爱看漂亮事物,一工作起来就忘乎所以。”
他以一种“自我检讨”但又带着点“我就是这样大大咧咧”的方式,为原主过去可能的行为埋下了一个解释的伏笔。既道了歉,又没完全承认什么,维持了表面的人设。
周婉清看着在监视器后面,眉头紧锁,全身心投入到画面构图中的林宇,第一次产生了怀疑:或许,林导真的只是性格如此,对“美”有着超乎常人的执着,而并非她们之前隐晦猜测的那种人?
片场的氛围,在一种微妙的变化中,逐渐走向了更专业、更有序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