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航像是没感觉到办公室里的异常气氛一般。
将两杯茶分别递给两人之后，便笑着开了口，“那什么，寒爷，我和云舒刚刚在讨论治疗你的方案，你有没有兴趣听听？”
“没兴趣。”
白刃寒又冷又快的回答。
“啊？”
顾之航准备了一肚子的话顿时被噎在了喉咙里。
他无辜的眨眨眼，不解的看向慕织语，眼神无声询问，“这是怎么了？几分钟不见，寒爷气性怎么突然这么大了？”
慕织语无奈苦笑，只能主动捡起话头，“在没有确定有用之前，确实谈什么都是虚的。”
面对她递到面前的台阶，顾之航露出感激的表情，讪讪附和，“也是也是，八字都还没一撇的事儿，不着急。”
白刃寒冷冷的瞥了眼一唱一和还不忘眉来眼去的两人，心中的火翻腾得更厉害了。
一时间，办公室里的气压嗖嗖下降，到了让慕织语都有些受不了的地步，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今天怕是躲不过去了。
她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只好表态，“前两天我偶遇了顾明月。”
她话音一落，萦绕在三人之间的低气压骤然一松。
顾之航长舒了口气，小心翼翼的觎了眼白刃寒，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不得不站出来打配合。
“听你的意思，这里面有文章啊？”
“对，当时她正跟白之歧父子一起吃饭。”
顾之航闻言一愣，下意识的说了一句，“他们仨怎么凑到一块儿去了？”
慕织语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学长啊，你平时不是挺精明的吗，今天是怎么了？
无奈归无奈，面对白刃寒咄咄逼人的视线，她只能硬着头皮直白的提醒，“你和顾小姐如今在工作上还是利益同共体，但少了联姻这层关系，她也可以选择其他的白家人，所以还是谨慎些吧。”
“……嗯。”
白刃寒沉默两秒，淡淡地应了一声，原本覆满寒霜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缓和了几分。
顾之航闻言，这才后知后觉慕织语的意思，尴尬的干咳了一声，暗中给她递了个惭愧的眼神。
慕织语表示无所谓的摇摇头，在白刃寒还没发现两人的私下交流之前，赶紧收回目光，飞快地换了个话题。
“白之歧现在主动招惹了夏家，这段时间肯定会自顾不暇，是对付他最好的时机了。”
白刃寒挑了挑眉，神情意味不明，既不点头，也没否认她的意思。
他不作声，原本稍有回转的气氛立刻便降回了冰点。
慕织语抿了抿唇，心里有点不舒服。
她自觉已经主动低头了，既然他不接，那她也不会一心凑上去贴人冷脸。
顾之航又感觉到那种恐怖的低气压了。
他看看冷着脸的慕织语，又看看似乎不为所动的白刃寒，心中无比后悔今天出门之前为什么没有先看黄历！
明明郎情妾意，非搞得跟跟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顾院长只想送上两个字——呵呵！
他是倒了什么霉，才要被迫夹在两个闹别扭的小情侣中间当夹心饼干啊！
表面上是他们在僵持，实际上专门受气的人根本就只有他一个好不好！
他似有若无的朝慕织语递去一个幽怨的眼神。
可惜，慕织语有些失神，没接收到他的讯号。
她自顾自的将他倒的茶一饮而尽，起身，“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了。”
她说走就走，完全不给剩下两人反应的机会，人便已经闪出了办公室。
顾之航见状，立刻紧张的转头看向白刃寒。
白刃寒眼皮都没抬一下，喜怒不明的端起茶喝了一口，借着满口苦涩压下翻涌的火气，不疾不徐的开口，“这段时间，她的身体情况如何？”
顾之航忙不迭回答，“还是老样子，研究已经接近尾声，接受一期试验的志愿者们恢复得都还不错，我在考虑要不要让她现在就手术。”
白刃寒不轻不重的看了他一眼，沉声催促，“尽快。”
“明白。”顾之航面色严峻的应下。
关心完重要的问题，白刃寒也离开了医院。
暗中保护慕织语的保镖发来了她现在的位置。
他上车之后，直接让司机开车过去。
车子缓缓启动之后，他才慢慢摸出手机，不疾不徐的发了一条消息通知白十九——“证据齐全，可以递交上去了。”
慕织语还不知道自己的提议被采纳了的事。
此刻，她正坐在街边的长椅上，盯着来来去去的车流和人流思考人生。
不知什么时候，视野中出现了熟悉的人。
她眼眸微颤，神思回转，落到了走到面前的人身上。
“有事？”
白刃寒不语，静静的看了她几秒，才走到她旁边坐下。
慕织语眉毛轻拧，要起身离开，被他抓住了手腕。
“刚刚在顾之航那儿，抱歉。”
男人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一瞬间便抓住了慕织语的心脏。
慕织语动作微顿，沉默几秒后，忽然轻嗤了一声。
“寒爷没有什么需要对我说抱歉的地方。”
白刃寒攥着她手腕的力道稍稍收紧，用力将她拽到了怀里，禁锢了她挣扎的手脚，声音颇为沉重的继续说：“织织，其实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听出他话语间的示弱，慕织语挣扎的动作稍稍凝滞。
她被迫低伏在男人怀里，自然看不见抱着她的人低头看她时的眼神里，究竟藏了多少温情和挣扎。
“这场由白之歧掀起的乱潮，快要结束了。”
“你觉得畅快吗？”慕织语忽然很轻的问。
白刃寒垂下眼帘，不解的看着她。
意识到她看不见自己的神色，才漫不经心的问：“怎么这么问？”
“我听说白之歧跟你父母的死有关，如今他即将得到应有的惩罚，你心里有感觉快活一点吗？”
“没有。”白刃寒声音很沉，过了一会儿又低低的补充了一句，“过往不可追。”
这句话，是在提醒自己，也是在劝说慕织语。
慕织语眼眸微微一颤，原本抵着他胸膛的手指改推为抓。
她费力的将头抬起来，努力和他对视，语气复杂，“你说不知道拿我怎么办，其实我也是一样的感觉，这段时间我一直不太明白你。”
白刃寒不动声色的放松了力道，“嗯？”
“上次我说你放弃了我，其实还有一层意思，这一年来你一边在靠近我，同时又在推开我，究竟是什么让你这么挣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