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航的身形微不可察的凝滞了一下。
下一秒,他才拿起一次性纸杯继续忙活着倒水,背对着白刃寒,干笑了一声,“寒爷这是从哪来的揣测?”
白刃寒直接坐在了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手肘懒懒的撑在扶手上,修长的手指在在面前十指,漫不经心的审视着他。
“顾之航,你是不是忘了这家医院白氏也参了股,你大费周章新弄一个实验室出来,你以为我会一点都不知情吗?”
顾之航:“……”
糟糕,失算了!
他摸摸鼻子,讪笑,“既然你都知道了,那还问什么呀?”
“我知道什么?”白刃寒反问。
顾之航一噎,干瞪了他几秒,终于反应过来,简直难以置信,“你诈我?”
白刃寒不置可否的挑挑眉。
顾之航那张令患者如沐春风笑脸消失了。
他唰地一下将递到白刃寒面前的水杯收了回来,黑着脸吐槽,“不是吧寒爷,您都这个位置了,怎么还玩这么幼稚的一套啊!!”
“兵不厌诈。”
白刃寒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探身接过他手里握着的杯子,淡淡道:“老实交代吧,云舒要新实验室是准备做什么?”
顾之航沉默,“……我不知道。”
白刃寒暗眸沉沉的盯着他,语气不冷不热,“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就,就是不知道啊。”顾之航垂着眼皮,无端地心虚。
白刃寒眯眼审视着他,语气骤然一寒,“顾之航,我劝你先让脑子清醒一点了再说话,联合外人一起欺瞒我是什么后果你考虑清楚了吗?”
顾之航简直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差点要忍不住和盘托出。
他苦笑了一声,语气颇为无奈,“寒爷,你要实在想知道,干嘛不去问云舒?你俩神仙打架,能不把我这个无辜的旁观群众拖下水吗?”
“很好!你最好现在就开始祈祷她后面不会因此出事,否则……”
白刃寒冷嗤一声,冷冷的横了他一眼。
顾之航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他死死咬着牙关,坚持没有松口。
白刃寒面色沉了沉,到底没再逼着他开口,话锋一转,“行了,过来谈正事。”
顾之航表情茫然,“啥正事儿?”感情诈我只是顺带的啊?
白刃寒斜了他一眼,“五年前夏婉晴在这家医院怀孕生产的所有记录,还有她生下来那个孩子的下落。”
顾之航闻言,面露诧异,“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对这件事这么稀罕上心起来了?”
白刃寒眯缝着的眼眸微寒,“除了我还有谁?”
“夏婉晴呗!”顾之航耸耸肩,言简意赅的提了下当时夏婉晴找自己用的借口,最后总结,“她是冲着云舒来的,那你呢?”
白刃寒挑眉,理直气壮的反问,“你以为?”
“……行吧!”知道你也是了。
他啧舌两声,倒是没像上次拒绝夏婉晴那么干脆,“我先去调调五年前的档案,但有没有就不好说了。”
“嗯。”白刃寒满意的点头,又交代了一些别的需要他办的事。
大约半个小时后,白刃寒终于起身离开。
前后不过五分钟,慕织语便推开了这扇刚合上没多久的门。
当时,顾之航正在打电话联系行政那边调档案,见她走进来,下意识地压低了一点声音,语速飞快地交代了两句便赶紧挂断了电话。
慕织语目光自他做贼心虚一般飞快放下的电话上略过,眸色微动,旋即又恢复平静。
她面色如常的走到他面前,拉开椅子坐下,语带歉意,“抱歉,我刚刚敲门你没应,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事没事。”
顾之航不在意的摆摆手,看了眼她手里拿的材料,眼睛一亮,“你是准备进行实验研究了吗?”
“嗯,但工作强度不会那么大,进展可能会缓慢很多。”
“没事,你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提。”
说完,他忽然想起白刃寒诈自己时用的借口,顿时头冒冷汗,斟酌着告诉她,“寒爷可能猜到我帮你了。”
这点慕织语在刚刚来的路上就有了猜测,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倒不意外。
不过……
“学长,你和寒爷关系特殊,下次他要是再问起你就直说吧,反正我在做什么你也不知道,你就直接让他来找我就行。”
“呵呵,好哒!”
顾之航忙不迭应下嗯,干笑了一声,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慕织语点点头,“你在帝都的医学圈子里人脉广,能不能帮我找个人。”
顾之航一愣,心说怎么今天一个两个都找我找人。
心里腹诽归腹诽,面上却是十分爽快,“当然没问题,你要找谁?”
慕织语沉默了几秒,“……是秦岳。”
……
一天后。
慕织语刚从医院出来,便被白刃寒堵到了他车上。
“找了我,又找顾之航,怎么,你是信不过我?”
白刃寒面色阴沉,嘴角勾着一抹讽笑,微微眯起的幽眸不悦的审视着慕织语。
“说好的三天,你现在不是也没找到秦岳的下落吗。”
慕织语声音冷静,一边说话一边不动声色的将身体往后缩了一点,紧紧靠着车门试图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察觉她的举动,白刃寒本就不虞的面色瞬间漆黑,眼神结冰,嗖嗖朝她释放着冷箭。
“你根本就没有信过我,所以才能心安理得的去找顾之航!你以为就凭他那点人脉网就能帮得了你?”白刃寒毫不掩饰自己的怒火与讥诮。
慕织语心脏重重的沉了下来。
她喉咙剧烈滑动两下,却到底没有否认他这番揣测。
没错,她就是没有相信过他会真心实意的帮忙。
如今事实证明,她的考虑是对的,不是吗?
慕织语冷冷的想着,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寒爷,大家装装傻,体体面面的不好吗?”
“体面?”
白刃寒冷冷的重复着这个词,眼神越发阴鹜凌厉。
他突然出手掐住慕织语的脖颈,语气森然,“你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当做什么?体面给我,你的感情,要留给那位乔爷,是吗?”
慕织语张了张口,回答得有些吃力,“……是。”
话音刚落,男人抵在她脖颈的手掌倏然收紧几分。
“那天你明明……你确实是长大了,骗人骗得面不改色,我差点就信了。”他一字一顿,嗓音低沉至极,冰冷的眼眸中隐隐闪过震怒。
慕织语面色微白,心口狠狠的抽疼,难言的痛楚自此蔓延至全身。
她飞快地眨眼,强迫自己不要露出丝毫脆弱,声音又轻又挑衅的回答,“你今天才认识到吗?我一直就是这样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