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慕织语难受的轻哼了一声。
沉溺的意识刚恢复一点,尖锐的刺痛立刻占据了所有的感知神经,尤其是大脑,疼得仿佛要炸开一样。
她疼出了一身冷汗,身体控制不住的阵阵颤抖。
忽然,才身旁伸来一只手,压住了她企图乱动的胳膊,温柔且耐心的声音随之响起——
“别乱动,已经让人给你打过药了,很快就不痛了……”
慕织语眼珠掩在薄薄的眼皮之下不住的颤动着,似有所觉一般朝那只手靠了靠。
对方十分善解人意的又抬手去揉她的头,温热的掌心覆盖在她疼得最厉害的额头上,用指腹不轻不重的给她周围的穴位。
随着药物的逐渐起效,慕织语不再挣扎,重新陷入了睡梦之中。
叩叩——
房门被轻轻敲响。
陆安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先偷偷看了眼倚靠在慕织语床头浑身缠满绷带的男人,眼皮狠狠跳了两下,才面不改色的汇报正事。
“寒爷,我们刚刚收到消息,夏婉晴去老宅见老爷子了。”
白刃寒眯了下眼,“是吗?稍后让人打听一下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陆安点头应下之后,又压低声音愧疚道:“寒爷,让白昼跑了,这事是我计划不周。”
白刃寒冷嗤一声,淡淡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老爷子铁了心要保罢了。”
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但陆安就是莫名有种后脖颈发凉的感觉。
作为跟了他数年的助理,他无比清楚,寒爷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白之歧也好,白昼也罢,从前看在白老爷子的面子上寒爷可能会放他们一条生路,但这次的事情过后……老爷子的面子恐怕不管用了。
不过,那也是他们自找的!
陆安冷冷的想着,对于他们将来可以预判的下场一点也不同情。
他双手捧起一直首饰盒,恭恭敬敬的交还给白刃寒。
——这是上次慕织语交给他那枚家主信物。
白刃寒这次终于撩起了眼皮,睨了他一眼,“你都告诉她了?”
陆安被他冷沉的这一眼看得冷汗津津,忙硬着头皮解释,“当时为了抓白昼调动了暗处的人,没有您出面需要信物,我求了慕……咳,云医生帮忙。”
顿了顿,他又试探着补充了一句,“云医生交给我信物之后就把自己关进了实验室做研究,再出来就立刻带着药来医院为您施针,她是在确保您状态稳定了才撑不住晕倒的。”
白刃寒闻言,微眯着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意外。
慕织语施针救回了自己的事一个小时前恢复意识的时候,顾之航告诉他了,但前面这些,他倒是才知道。
没记错的话,车祸之前他们正在冷战。
她答应陆安帮忙,又在看到了玉佩之后想尽办法来救自己,是不是可以说明冷战结束了?
陆安久久等不到声音,忍不住偷偷抬起头看了眼白刃寒。
然后,就看到他们寒爷对着家主信物露出了一抹堪称恐怖的宠溺微笑。
被白之歧算计栽了这么大个跟头,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是见了鬼了吧?
陆安狠狠打了个寒颤,有种周围危机四伏的感觉。
“寒,寒爷,没别的事的话,我先下去了?”
“去吧。”
白刃寒可无不可的摆摆手。
在他快走到门口时,忽然又出声叫住他。
“等等,是她让我清醒这件事当成秘密烂在肚子里,具体该怎么做你知道吧?”
“知道,我已经和顾院长商量好了,把功劳推到医院身上,就是白老爷子那边……”陆安露出迟疑的表情。
白刃寒昏迷这段时间,因为白昼的问题,他们和白老爷子的人结了不少仇。
白刃寒眯起的眼眸暗了暗,语气沉了两分,“爷爷那边我会处理,你控制好舆论。”
陆安松了口气,用力点头。
病房门悄无声息的合上。
白刃寒面无表情的沉默了许久,各种冷漠、愠怒,复杂的情绪交织着,在深邃得窥不见底的眼中浮浮沉沉。
半响之后,他才用力合上眼,重新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淡漠。
他打开首饰盒,屈指一勾,透着温热的玉佩落尽掌心。
下一秒,他将玉佩轻轻戴在了慕织语白皙纤长的脖颈上。
慕织语毫无所觉的翻了个身,月牙猝不及防的滑进衣襟,紧紧的贴在锁骨之下,随着下方的心跳起起伏伏。
……
白刃寒的身体每天都以非常迅速的速度在好转。
如果不是已经转入了白家全权注资的私人医院,只怕他现在都要被当成医学奇迹被围观,甚至研究了。
第三天,他便可以借着轮椅短暂的活动一小会了。
慕织语是在第四天醒来的。
慕织语这一觉睡了三天。
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甚至有点不知今夕何夕,坐在床上茫然了好半响,昏迷之前的记忆才一点点涌入脑海。
忽然,一阵轮椅滚动的声音响起。
慕织语下意识地朝着门口看去。
白刃寒被人推着走进来,看到她坐在床上,深邃的眼眸微不可察地亮了一下。
他赶紧走到她身边,用力握住了她露在外面的一只手。
“终于醒了。”他嗓音沉沉,语气里掺杂着些许不易察觉的颤,“这几天,糖糖他们都很担心你,我怕打扰你休息,没有让他们过来。”
慕织语眼眸颤了颤,没有挣开他,反而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摸他英俊分明的侧脸,指尖在那处伤疤上停顿了两秒。
“那天我跟自己打了一个赌。”
白刃寒眯了眯眼,“嗯?什么样的赌?”
“跟你有关。”
慕织语垂下眼帘,握住了从衣领里滑出来的玉佩。
白刃寒眼神微暗,心中隐隐有种预感,向来不动如山的心情忽然开始紧张起来。
慕织语似有所觉一般,朝他轻轻笑了一下,才不疾不徐的开口,“白刃寒,你想知道五年前我为什么会离开你吗?”
白刃寒心下微沉,“想。”
“因为夏婉晴,她绑架了我。”
握着她的那只手猛地一紧,白刃寒的脸色陡然阴寒。
慕织语吃痛的皱了皱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脏适时地开始抽疼起来。
她用力咬了咬嘴唇,强迫以一种冷漠的方式揭开那段痛苦的记忆。
“后来夏婉晴绑架囚禁了我十个月,终于有一天夏婉晴说你跟他订婚了,然后我听到了你的声音,你却在对夏婉晴说,不要管我,让我跟我的孩子都去死……”
慕织语声音颤抖,早已维持不下去冷静。
她做不到当一个旁观者!
她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男人,视线早已经被泪水模糊,哽咽的话音从喉咙里一字一顿的挤出来,“我今天只想知道真相,白刃寒,你告诉我,真相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