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得彼此都很愉快。
临近分别时，顾之航忽然又叫住了慕织语。
“云舒。”
“学长还有什么事吗？”
慕织语关心的朝他那边走了两步。
今夜顾之航喝得有点多，脸上被酒精熏出了一层红色，眼神定定的注视着她。
因为酒精的催化，那些复杂又难以直言的情绪都在这一刻暴露在眼神里。
他突然抬手，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用力带着她转过身，走到了一条昏暗的小巷口。
慕织语被他的行为搞得有点懵，“学长，你这是醉了吗？”
“我倒是希望自己醉了。”
顾之航轻叹一声，转过头不经意的瞥了眼来时的方向，安在胸腔处的心脏在这一刻狂跳不止。
慕织语隐隐察觉出异样，又跟着紧张起来，“学长，我觉得你真的醉了，你还是考虑一下等清醒了再决定要不要跟我说下面的话吧？”
此言一出，顾之航身体僵硬了一下。
他飞快地收回了搭在拇指上肩上的手，哭笑不得的问，“你是不是以为我要跟你表白？”
慕织语沉默，这些年已经养得很厚的脸颊在这一刻浮上一层火燎似的热意。
她干咳了一声，讪讪解释，“你刚刚的反应还有你的心跳，真的很难让人不第一时间想歪。”
“……是我没考虑周到。”
顾之航干笑一声，主动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被这误会一搅和，他心底那些犹豫挣扎反而剩不下什么了。
他无声的笑了笑，清了清嗓子，语气正经而严肃的道：“其实，你也没想歪多少，我是一些事想跟你说。”
慕织语心底咯噔了一下，但很快又冷静下来，意识到顾之航的意思是他要说的和感情无关。
她隐约感觉到了顾之航的为难，心底莫名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学长，你……”
“云舒，小心寒爷。”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慕织语瞳孔微缩，猛地抬起头，震惊的看着他。
顾之航刚才退那一步将自己彻底退进了昏暗的小巷里，谁也看不清他的神情。
有些事，大概只有在不见光的地方，他才能坦荡的说出来吧。
他心底暗暗自嘲，很快整理好情绪，冷静的开口，“你留在帝都最初是因为我邀请你帮忙看一看白奕轩的心理问题，如果我知道寒爷后来会因此而缠上你，当初可能就不会向他推荐你了。”
慕织语一愣，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愧疚。
她皱皱眉，摇头道：“学长，你不用这样，我其实要感谢你才对。”
若不是你，我大概就真的跟轩轩擦肩而过了，那样，也就不会发现他是我的孩子了。
所以一切都是天意，你真的不必为此感觉愧疚。
这些真相慕织语没有办法告诉他，只能将先前在饭席上说过的话搬出来。
“如果我真的决意离开，那谁也拦不住我，我现在留在帝都只是因为我想留下，跟你，跟白刃寒都没有关系。”
“真的吗？”
顾之航怀疑的审视着她，生怕她是为了安慰自己才这么说的。
慕织语笑着点点头，提醒他，“我可是云舒，外国有多少富豪王室都想挖我去给他们制药，我要是真觉得自己被禁锢了，早就放话出去了，那时候寒爷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也对抗不了那么多势力的。”
“那我就放心了。”顾之航松了口气，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但总归这事因我而起，我欠你的，以后你遇上什么困难，就算拼上一切，我也会帮你一次的。”
他说得很诚恳，慕织语笑了笑，当是哄他一般应下了。
将该说的话说完，顾之航也从黑巷里走了出来。
重新走到光线里，他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
慕织语感激他的善意提醒，见他脸上的酒意还没散去，便主动提议，“我送你回去吧。”
“那就麻烦了。”
顾之航一点推辞都没有，干脆利落的上了她的车。
趁着还是两人独处的空间，他又一脸严肃的劝她，“最近出门的时候注意安全，我看那付柔和夏婉晴都不是省油的灯，实在不行找寒爷借两个保镖吧。”
“我有心理准备。”
何况盯着她的，可不止是付柔和夏婉晴，保镖防不过来的。
见她心里有数，顾之航也不废话了。
慕织语把他送到了公寓楼下，临走之前，他又压低声音说了一遍，“刚刚我在那个巷子里让你小心那个人的话，是认真的，虽然我们是朋友。”
他口中的‘我们’，自然指的是白刃寒。
慕织语闻言，眼眸微不可见地闪烁了一下，旋即冲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学长，这些事你就不要管了，安心回家休息吧。”
顾之航搭在车门上的手微微收紧，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才转身快步离开。
慕织语目送着他的身影彻底进了公寓楼，才不紧不慢的启动车子引擎，转动方向盘，将车子驱离原地。
顾之航回到公寓，绷了半晚上的精神终于放松，他伸了个懒腰，脱外套往客厅走。
忽然——
“顾之航，我身边不需要有二心的人，今天的事下不为例。”
一道冷冽森然的声音从阳台的方向传来。
顾之航身体一僵，梗着脖子缓缓回头。
白刃寒高大的身影完美的融合在夜色里，远处明亮的霓虹灯照耀在他脸上，将侧对着客厅这半边脸衬得越发阴沉。
顾之航紧张的吞咽口水，什么酒精都在这一刻被吓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心虚得不敢看白刃寒的眼神，不然总有种今晚发生的一切都会被他看穿的感觉。
他用力抹了一把脸掩饰紧张，然后干笑着装傻。
“寒爷你怎么在我家？你刚刚说什么我有点听不懂啊，我不就跟云舒吃了顿饭吗，我对她可没有想法，你不要胡乱吃飞醋啊！”
“……你和云舒说了什么。”
顾之航心底一沉，面上却不露声色，勉强用镇定的声音将慕织语要退出患者治疗的事提了。
“不止是这些吧。”
卧槽，还真知道？！
顾之航瞪圆了眼睛，心里直骂‘卧槽’，余光不住地往自己身上瞟。
他怀疑这人在自己身上按了窃听器，并且他有证据！！
白刃寒冷冷的睨着他，语气森冷而带着警告，“顾之航，你知道我是怎么处理底下那些不听话的人的，你不要步上他们的后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