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将两个小孩放下,板着脸扫过他们滚得乱七八糟的衣服,沉着声命令:“行了,都去换身衣服,再过来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打架。”
慕嘟嘟一听就不乐意了,双手叉腰,嚣张的回,“你谁啊,我凭什么听你安排!”
白刃寒理都没理他,径自吩咐秦伯,“秦伯,抱他下去换衣服。”
“哎。”
秦伯点点头,伸手将他抱起来。
慕嘟嘟虽然有那么一丢丢狂,但是他还是很尊老爱幼的。
所以虽然梗着脖子不太开心,也没有挣扎一下,怕秦伯脚下不稳摔倒。
等人都走了,白刃寒才重新将慕糖糖抱起来,亲自带她去换衣服,顺便打听慕嘟嘟的身份。
“刚刚那个,是糖糖的哥哥么?”
慕糖糖乖乖点头,“对的呀。”
白刃寒眯了眯眼,继续不动声色的问,“那他也是来找爹地的吗?”
“这个嘛……”
嘟嘟哥哥很不喜欢爹地,但是她实话实说的话,爹地会很伤心吧?
慕糖糖眨巴了一下眼睛,心虚的点点头,一本正经:“是的,嘟嘟哥哥也是来找爹地的。”
看着小丫头不想让自己伤心而努力骗他的模样,白刃寒心要化了。
他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温柔,“爹地其实一直很好奇,你们是从哪里知道爹地的。”
就算他寒爷在圈子里声名远赫,也不至于连个五岁孩童都能知道得这么清楚吧?
“就……就是在网上呀。”
“哪个网上?”
“微博,我和哥哥一起看到的呀。”
“是这样么?”
白刃寒眯了眯眼睛,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总算忽悠过去了的慕糖糖轻轻吐了口气,拍了拍自己受惊的小心脏。
嘿嘿,她肯定不能告诉爹地是在妈咪日记本里看到他的啦。
毕竟妈咪虽然一向很好说话,宠溺他们,但是一旦真的生气起来的时候,可是很恐怖的哦!
将小家伙洗白白之后,又牵着她下了楼。
那里不仅有两个小家伙等着,还有一箱子慕嘟嘟从M国运回来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陆安把这些东西检查了一遍之后,只觉得骇然。
这么多违禁品,小家伙究竟是怎么把它们运出海关的?!
他这堆小玩意儿放在大人眼里确实算不上什么,可偏偏就是个不满五岁的孩童……
该说不说,果然不愧是疑似寒爷的亲生孩子吗?连这份心智魄力,都是一般无二。
陆安深切的感受到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即将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危机感。
白刃寒看过他的行李之后,也是既诧异又无奈。
养大这么个小刺头,这些年织织受了不少苦吧?
看着他们一个两个大惊小怪的样子,慕嘟嘟不屑的撇了撇嘴,蹲在自己行李箱前翻翻找找,掏出几个‘好东西’扔给白奕轩。
“听说你经常被人欺负,以后大哥我罩着你了,再有人欺负你,你就把这个扔他脸上。”
“然后炸开花?”陆安下意识补充一句。
慕嘟嘟转头看了他一眼,“你们这里不是法制社会吗?你是不是傻?”
陆安:“……”
平生第一次,他竟然被一个孩子给鄙视了。
慕嘟嘟继续说,“里面是我特制的防狼喷雾,威力比外面卖的好多了。”
白奕轩攥了攥手里的小圆球,心脏一颤。
这是他第一次收到,真正的礼物。
他出生在家世显赫的白家,想要什么唾手可得,所以哪怕是他的亲生父亲,也从未真正的送过他什么。
而面前这个,他甚至有点不喜欢的弟弟,在被他打了一顿之后,竟然没有像学校里那些人一样觉得他是个疯子去讨厌他,还送了他一份礼物。
他们甚至还不是朋友。
轩轩眼睛一点点红了,眼泪一颗颗顺着下巴滑落。
砸在他身上,地板上。
无声,却又显得那么的沉重。
书房里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被医生判定为自闭症,情绪感知力极弱的小少爷,哭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白刃寒。
他很快上去将轩轩抱在怀里,心中既是震惊,又是欣喜。
“给云舒医生打电话。”
秦伯急忙跑去打电话。
慕糖糖有点无措的跑到白刃寒面前,伸手想拉一拉轩轩。
可惜她的爹地长得太高,得蹲下来她才能顺利的抓到人。
“轩轩哥哥,你是不是很喜欢哥哥送你的礼物呀?其实糖糖也给你准备了哒,你要不要来康康?”
轩轩一边抹眼泪,一边点头,挣扎着要从白刃寒怀里下来。
白刃寒皱了皱眉,想着糖糖的话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松开了手。
糖糖顺利牵住了他,小脸上笑靥如花,“走吧,糖糖准备的礼物在房间里哦。”
“我也要去!”慕嘟嘟不甘示弱的凑过来,分开他们的手,再一手牵一个,一副大哥大的姿态带着他们上楼。
边走还边很嫌弃的吐槽:“你瞧瞧你,不就是一件礼物吗,还哭了,以前没人给你吗?那你好可怜哦……”
孩童的话总是天真又残忍。
白刃寒僵在原处,直到客厅里寂静下来,他才嗓音沙哑的问:“陆安,我……是个称职的父亲吗?”
“当然,寒爷您对小少爷很好,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可你看,连才认识不久的糖糖和嘟嘟都知道轩轩需要的是什么,我却从来没有发现过。”
从前他一昧的认为夏婉晴没资格当一位母亲,但是因为轩轩的病情,勉强自己和她虚与委蛇,可现在回看,自己与夏婉晴岂不是一般的可笑?
他从未深究过孩子真正想要什么,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他身上,在他的病情一次比一次糟糕的时候,也没想过要静下心来陪陪他。
当初夏婉晴没资格为人母,他也一样不是个称职的父亲。
慕织语接到电话赶到古堡时,天已经很晚了。
轩轩和糖糖嘟嘟都各自睡着了。
整座主宅灯火通明,气氛却低沉得不行。
她犹豫了一下,才跨过门槛走进去。
寂静无声的客厅里只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是白刃寒。
他单手支着额头,整个人疲惫的靠坐在哪里,气势看上去有点萎靡。
从未见过他这般消沉模样的慕织语心脏一沉。
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