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八个字像是一块巨石，重重的压在白刃寒心上。
他默不作声的站在窗边看着对自己的病情毫无察觉，活泼开朗的慕糖糖，精雕细琢般的面容一点点沉了下来。
“之航，你还记得五年前发生过什么吗？”
“五年前？”
顾之航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稍微回想了片刻，才似有所思着说：“如果除去慕织语突然离开那件事，当时比较大的，应该就是你被白家那群贼心不死的老家伙算计，受伤的同时又受药物影响而神志不清，抓了夏婉晴来解药了。”
白刃寒倏然沉默，半响之后，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那晚，真的是夏婉晴吗？”
“哟，过了五年你才终于想起来这个问题了？不容易啊。”
顾之航啧啧感慨，语气里隐隐有几分暗戳戳的嘲讽。
白刃寒冷冷的斜了他一眼，语气不虞，“有话就说。”
“行吧，那我就只说了，我觉得那女人不配。”
顾之航非常直白。
他对好友非常了解，对他对夏晚晴的态度也很了解，眼下对方想听实话，那他自然也不会继续遮遮掩掩。
“寒爷，认识你这么多年，我从未见你失控过，或者说你失控的时候，除了那个人，还有谁能在毫发无损的情况下接近你吗？”
“……绝无可能！”
“是啊，除了慕织语，你对谁都保留了几分怀疑。其实你心里也很清楚，不然不会几次三番送轩轩和夏婉晴的样本来让我验。”
“可结果，还是没有改变，不是么。”
白刃寒语气微微转寒。
他至今没有和夏家公开撕破悔婚这件事，便是因为在夏婉晴母女录音上热搜之后，他送去的样本检验结果都显示夏婉晴是轩轩的母亲。
顾之航显然也想起了这个，蓦地沉默了下来。
他是真心觉得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录音是真相，可白纸黑字的检测结果还是他手下出来的，他也无法否认。
“寒爷，或许你应该跳过我。”
顾之航顿了顿，又直白的补充了一句，“所有的检测，跳出夏家的势力范围，也许一切会有不一样的改变呢。”
“是吗？”
白刃寒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顾之航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杞人忧天，可他隐隐有种感觉，无论是轩轩还是后面白刃寒送来的几次样本，都受过不同程度的干扰。
这实际上也算得上是他这个作为医生的失职。
他思忖片刻，从另一个角度劝白刃寒，“寒爷，你不觉得轩轩糖糖，还有嘟嘟，他们之间毫无隔阂吗？如果不是亲兄妹，应该做不到这样吧？”
白刃寒暗眸微闪，眼底飞快地掠过一抹亮光。
若不是有所怀疑，他就不会那么快接纳糖糖，哪怕她是慕织语的孩子。
但事实已经证明了，糖糖和他没有血缘关系。
可再度让他产生怀疑的，是后来出现的慕嘟嘟。
这个年仅五岁的孩子身上处处都是他小时候的影子，如果这不是敌人故意使出来迷惑他的烟雾弹的话……
“是我还不够信任。”
“什么？”
他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顾之航一愣。
白刃寒收回落在慕嘟嘟身上的复杂目光，淡淡道：“轩轩受伤我第一个怀疑的是嘟嘟，如果他和糖糖真是我的孩子，这一切岂不可笑。”
顾之航嘴唇翕动了两下，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又什么都没说。
白刃寒表面上说的是嘟嘟，实际上真正想说的是如果慕织语真的为他生下了三个孩子，当初护不住他们的他自己吧。
他无声的叹息一声，“寒爷，你也不是神，做不到真正的算无遗策。”
白刃寒眸子微动，片刻后，漫不经心的吩咐：“陆安是我身边的人，到底还是太显眼了，过几天你带着样本，找个借口离开华国。”
顾之航一惊：“要这么远？”
白刃寒眯了眯眼，意味不明的瞥了眼窗外的蓝天。
他隐约感觉，除了夏家有可能在干扰轩轩的样本结果之外，还有人也在暗中保护着两个小家伙的身世。
而有这个能力的，帝都恰好就有一个——云舒！
她好似什么都知道，那么在这场‘游戏’里面，究竟又在扮演着什么身份角色？
……
圣诞实验室。
安静的实验室里，已经昏迷了几天的慕织语手指忽然动了动。
病床上躺着的人脸色苍白，长长的眼睫轻轻颤抖着，旋即猛地睁开了紧合的眼眸，眸中还有未曾来得及消散的惊恐和绝望。
仿佛是刚从一场漫长的梦魇中挣脱出来。
秦岳就在附近的试验台上弄东西，察觉到身后病床上的人呼吸有了变化，赶紧停下手上的工作冲到床边。
“老大，你终于醒了！”
“几天了？”
慕织语声音沙哑至极，唇边是长期干涸浮起的死皮。
“你睡了快一周了。”
秦岳一边说，一边按了墙上的按钮。
病床床头缓缓升高，在一个适合慕织语身体情况的高度停下。
秦岳动作小心的喂了她一点水，才把这些天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既然都交代清楚了，就想个办法把他们送去警察手里吧。”
“现在寒爷和夏家的人都在暗中调查他们的踪迹，我们这边这么做，不是将他们放虎归山吗！”
“白刃寒想知道的事，没人拦得住，我可不想和他对上，放了他们正好拉夏家下水，到时候夏家要拼命捂住这件丑事，正好让他们相互攀咬。”
“可这群人把你折腾得这么惨，就这么放了也太亏了吧！”
“你以为他们从这里出去就能好过了？从轩轩牵扯进这件事开始，他们的命就攥在白刃寒手里了，有人替我们清除垃圾，我们又何必要淌这趟浑水。”
秦岳被她说服了。
他冲慕织语竖了个大拇指，短暂的离开了一小会。
将慕织语的意思顺利安排下去之后，才带着她的手机回到实验室。
“老大，这些天有人联系过你。”
“是吗？”
慕织语眯了眯眼，心里已经猜到了某个人身上。
她打开手机先翻了通话记录，果然有个熟悉的陌生来电。
“她说了什么？”
“她说这次算你好运。”
慕织语嘲讽的扯了扯嘴角，细长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出一行字：我确实是很好运，不过招惹上白刃寒的你，不知道还能不能像上次那么走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