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爷?”
白刃寒神色微动,古井无波的眼底终于掠起了一丝涟漪。
陆安言简意赅,捡着最要紧的信息向他汇报。
“当年慕……咳咳的葬礼,就是这位乔爷亲自经手的,如果说这个世界上除了慕小姐本人以外,还有谁知道她这五年发生的事,那应该就是他了,根据我们查到的消息,他今晚就要离开洛杉矶,要拦住他吗?”
白刃寒倏然沉默,剑眉不知不觉间蹙起一道褶。
陆安偷偷觎了他一眼,识趣的站到一边等待吩咐。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听见白刃寒冷沉着声音道:“去想办法把人留住。”
陆安会意,忙不迭的离开去办事了。
白刃寒孤独的在墓前站了很久,终于撑起伞转身,朝着来时的路一步步离开。
一个小时后。
洛杉矶机场。
“乔先生,不好意思,在老板没有过来之前我们不能放你离开。”
两个穿着黑西装的壮汉挡在朗乔面前,语气客气,但他们的动作却显得有些无礼。
朗乔微微皱眉,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不悦,但很快便被他掩了过去。
他重新坐回椅子里,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才语气温和的提醒,“我乘坐的航班已经要起飞了,不知道你们的老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壮汉为难的朝他笑了一下。
朗乔见状,也不再说什么,搭在咖啡杯把上的食指无意识的轻敲着。
悬挂在墙上的艺术时钟不知不觉又转了半圈。
朗乔一直镇定从容的神色终于沉了下去。
他放下已经续到第三杯的咖啡,手搭在了一直黑着屏的手机上。
叮咚——
门口的方向忽然传来有人开门的提示音。
朗乔动作一顿,视线已经朝着那边看了过去。
一个年轻高大的身影快步朝着这边走来,周身冷冽的气势将意图上前为他引路的侍应生逼得退后三步。
随着距离拉进,那张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显得模糊的脸部轮廓也一点点清晰的出现在视野里。
朗乔眯起了一点眼睛,暗暗在心里默念,“久闻大名了,白刃寒。”
闪神的瞬间,白刃寒已经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抱歉,临时要处理一点事。”
朗乔回神,微微一笑,“没关系,大家都会有突发急事要处理的时候。”
他被晾在这坐了大半天冷板凳,不仅错过航班还耽误了行程,但此刻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一点愤怒和不悦。
白刃寒不置可否的挑了下眉,招来侍应生重新上了新的饮品。
然后,才漫不经心的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白,名刃寒,同时我也是慕织语的监护人。”
“咳咳!你说什么?”
朗乔猝不及防,一直挂着笑意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别的表情——些微的震惊。
白刃寒面不改色,端着从容不迫将对方想听的话重复了一遍,“我是慕织语的监护人。”
顿了顿,他又不疾不徐的补充了一句,“她从九岁就来到我身边,算是我亲自照看着长大的。”
朗乔端起咖啡喝了两口,心情差不多恢复了平静。
“原来如此,不过我和慕织语只能算是萍水相逢,白先生对我说这些又是为什么呢?”
“我想跟你打听点事情,你第一次遇到慕织语的时候,她是什么模样?”
“这……”
朗乔仿若陷入了回忆,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变成了怜悯,“她当时快死了。”
白刃寒眸色微沉,搭在膝上的手猛地握紧成拳,但面上仍是不动声色,“然后呢?”
“然后就是很普通的救她,可惜她伤得太重了,剖开她肚子的那一刀割破了动脉,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失血过多,当时的情况来不及送医,只能将那两个孩子接生出来,后来……”
朗乔说得很细,面上一直露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怜悯和伤感。
白刃寒漫不经心的听着,始终没有开口打断过。
这些是慕织语没有说出来过的经历,哪怕中间夹杂着一部分并不真实的信息,但也足够白刃寒去想象当时的她经历的是怎么样的一番九死一生。
他掩在桌下的手微不可察的颤抖,手背上暴露出姑姑青筋。
朗乔似有所觉一般,话音微顿,略带关切的问:“白先生,你没事吧?”
“没事。”
白刃寒冷声回应,神色淡淡,“你继续。”
朗乔默了默,眉宇很轻的蹙了一下,在被注意到之前已经恢复了自然,续上了刚刚断掉的话。
白刃寒恍若未觉一般,听得很认真。
朗乔的故事讲得很真实,莫名的蛊惑着人去相信那个他传递出来的答案。
若不是已经逼得慕织语承认了身份,恐怕他在听完朗乔的话之后,也会放弃心底支撑的那丝意念。
白刃寒冷冷的想着,等朗乔和自己说‘节哀’的时候,终于出声了。
“多谢乔先生讲的这个故事,同样,也谢谢你这些年对他们的照拂。”
他故意只含糊的说了个‘他们’,让朗乔疑心皱眉的同时,又挑不出任何错处来。
打量着从始至终都没有被自己这个‘故事’打动过的男人,朗乔一直隐藏在心底深处的那点轻视终于消失了。
他轻咳了一声,决定主动出击,“白先生既然找上我帮了这么个忙,那乔某也有个不情之请。”
白刃寒颔首示意,“请说。”
“云舒是我最重要的伙伴和朋友,她也是照顾糖糖和嘟嘟的人,白先生若真的感念这份恩情,希望你能将她送回来。”
“送?”
白刃寒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薄唇边扬起一抹讥讽,“乔先生这副口吻让不知道人听了,怕以为云舒只是个玩偶。”
朗乔面色沉了沉,但他很快冷静下来,解释:“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云舒不属于任何人,她要做的事情很伟大,于整个人类医学发展有着密切的关联,所以她不该被任何事束缚手脚。”
白刃寒闻言,微微眯起了眼眸,眼底闪过一抹讥弄。
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焉知这里又是不是另一个束缚她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