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
“在想……”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白刃寒挑了下眉，偏头瞥了她一眼，慕织语也正看着他。
四目交汇，又是异口同声，“你先说。”
两人再度齐齐闭口。
最后是白刃寒打破了沉默，语气漠然，“想说什么？”
慕织语眼神闪了闪，轻轻摇头，“没什么。”
白刃寒闻言，眉宇间立时裹上了一层冰霜。
他可以确定在刚刚她是有话要对自己说的，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
他若有所思着，一抹极淡的不悦缓缓在心底蔓延开。
慕织语毫无所觉，但下意识的将脸往衣领里埋了埋。
白刃寒眼角余光将她这个小动作看在眼底，动作微顿，不自觉的又将周身的气压稍微收敛了几分。
一路无话。
车内气氛越发凝重，弄得后面排排坐的三个小家伙也不想说话了。
到老宅的时候，三个小家伙都松了口气，等不及佣人过来开车门，便一个比一个更迫不及待的从车里钻了出去。
看他们的反应，慕织语觉得好笑，同时又有点奇怪。
以往糖糖总是变着法儿的撮合她跟白刃寒，怎么最近看起来兴致好像不太高？
发现他们吵架了，也没到她这来说爹地好话，当调和剂了？
这个念头在心里一闪而过，不等细究，老管家已经迎了上来。
看到同时下车的慕织语，老人脸上明显愣了一下。
很显然，她和白刃寒‘闹崩’的事在这里不是什么秘密。
慕织语扯了扯嘴角，朝他露出个客气且疏离的淡笑，“最近轩轩他们很少跟我待在一起，我难得有时间陪他们，就跟着一起过来了，打扰了。”
老管家职业素质过硬，只愣神了一秒就迅速扬起笑容，不失礼貌和客气的道：“不打扰不打扰，云小姐里面请。”
一边说，他一边作出请的手势带着他们往里走。
知道等下就会见到白之歧，慕织语心里突然有点紧张，不过她没让任何人看出来。
客厅里。
白老爷子和白之歧显然是等候他们多时了。
他们提前几分钟得知了慕织语也跟着过来了的事，因此见到他们的时候，神情看不出丝毫意外。
他们甫一进屋，一直坐在老爷子身边的白之歧便猛地站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们这边。
“刃，刃寒。”
白刃寒目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与看陌生人无异，然后便掠开视线径自走到了白老爷子对面的位置坐下。
惨遭无视的白之歧脸色变了变，脸上的愧疚之色更为明显了。
他强撑着得体朝慕织语打招呼，“你就是老爷子多次提起的云舒吧？我久居病重，听过不少次你的大名了。”
“白先生客气了。”慕织语语气带着几分疏离，隐晦的拍了拍还依偎在自己身边的慕糖糖的肩膀。
慕糖糖眨眨眼，仰头和妈咪对视了一眼。
慕织语轻轻冲她点了点头，她才跑到白刃寒身边，趴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了句什么。
听完糖糖的话以后，白刃寒掠带惊讶的看了眼慕织语。
慕织语朝他隐晦的点了下头。
两人这番交流隐晦而迅速，在场的剩下两个大人都毫无察觉。
白老爷子对于白刃寒的轻视态度和他们父女俩目中无人的交头接耳十分不满。
因此，慕织语才牵着嘟嘟和轩轩落座，他便用力杵了杵拐杖，沉着声斥责，“不管怎么样，这是你小叔。”
顿了顿，他又将目光落到三个小的身上，语气同样严肃，“上次就跟你们说过了，这是你们的二爷爷，怎么不知道称呼人？”
猝不及防对上他怒火的三个小家伙皆是皱眉抿唇，看了眼单独坐在一边的二爷爷，到底是没有开口。
白老爷子见状，怒火更甚。
但不等发作，从进屋之后就一直没出过声的白刃寒漫不经心的开口了。
“我道为什么急匆匆把我们叫过来，原来是为了替某些人正名啊。”
说话间，他的视线终于落到了白之歧身上，眼神却格外冰凉，声音里像是含着冰渣子，“我可没有这样狼心狗肺迫害家人的小叔。”
白老爷子怒不可遏，“你……”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白之歧适时地出声，打断了他发作。
白老爷子皱了皱眉，面色不虞的看了他一眼，想起这次把白刃寒叫过来的目的，到底是没再一昧的偏心其中一方。
白之歧见状，趁机将准备好的道歉陈词说了出来。
“刃寒，我知道你恨我，我没想过要否认和抹去当年我的所作所为，只是如今我已时日无多，如果能有弥补……”
“弥补？”白刃寒像是听到了个好笑的笑话。
他目光冷冽，神情讥讽，字字诛心，“你这么想弥补，先去我爸妈坟前磕头，什么时候磕到他们原谅你了，再来我这里谈弥补。”
顿了顿，他又不紧不慢的补充了一句，“可惜他们早就死了，所以你永远也求不到他们的原谅了。”
“你！我……”白之歧久久没能说出话来。
“白刃寒！”
终于听不下去的白老爷子怒喝一声，手里的拐杖砸的地板砰砰作响。
老人一双已经浑浊的眼睛警告的瞪着他，语气极为不悦，“我是让你来吃饭的，不是让你来我这惩威风的！”
白刃寒冷笑了一声，没看在他是自己爷爷的份儿上留情，语气嘲弄，“可惜，这饭我也不是很想吃。”
说罢，他便慢条斯理的起了身，漫不经心的对还坐着的慕织语母子四人扔下一句，“走了。”
白老爷子气黑了脸，“站住！”
白刃寒脚步不停，眼看已经走到了门口，
白老爷子气得胸膛不住起伏，眼见喊不住，只能冲还在眼前的慕织语他们道：“他走他的，你们留下。”
此言一出，原本已经一只脚跨出门槛的白刃寒猛地顿住，眯起眼睛警惕的朝着这边扫过来。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想我的重孙和重孙女了。”
白老爷子朝他冷哼了一声，给候在一旁的老管家使了个眼色，让后边准备开饭。
然后转过脸来，朝慕织语微微一笑，语气不容置喙，“云舒，你也留下，我找你有点事要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