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几个医生和条子冲进了会谈室。
本来就狭小的会谈室，顿时变得拥挤，我都被挤到了外面。
这样正好，方便我走了！
不过。
正当我打算趁乱离开的时候，却被条子拦了下来。
随后，有条子把我带到了隔壁的会谈室。
条子很客气地告诉我，因为孙乐突发疾病，所以需要对我进行问询，确保不是我做了什么事情。
这一点，我也可以理解。
我并没有表现出慌乱，坦然坐在房间里，一边抽烟，一边等着条子。
过了片刻，一个条子走进了房间。
他和我打了个招呼，马上问道：“赵先生，能和我说一下孙乐发病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毫不慌张，直接把我之前和孙乐见面的事情，简单说了说。
当然，我并没有说孙乐认出我的事情。
至于他发病的原因，我直接归结为，我告诉了孙乐一个不好的消息，告诉他案情对他很不利，导致孙乐急火攻心。
这一点，我很坦然。
毕竟，我和孙乐见面之后，根本没有碰过他，他自己就犯病了。
无论怎么怪，这件事情都怪不到我的身上。
条子似乎不甘心，反复问了几遍，又询问我细节。
我也不在意。
他问什么，我说什么。
反正，我问心无愧。
只不过，我也要表明我的态度。
我直接说道：“你怀疑我杀了孙乐，还是有什么问题？”
条子客气道：“先生，请不要误会，只是孙乐死了，我们必须要进行询问。”
我直接呛了一句：“少来这一套。”
“我还没有告你们监狱照顾不周，导致孙乐死亡！”
“你现在还来怀疑我？”
“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突然想起来之前有一天无聊的时候看的电视剧，心里一下子有了灵感。
我直接一拍桌子，马上站了起来，怒道：“孙乐有心脏病，你们监狱不可能不知道。”
“孙乐刚刚一犯病，我就通知了你们，让你们马上救人。”
“结果呢？”
“你们磨磨蹭蹭，几分钟都没有把医生喊过来！”
“我倒想问问你们，是不是你们想要害死孙乐！”
刚刚还板着脸的条子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
这时，突然有人敲门。
条子脸色难看地看了我一眼，随后打开门。
一开门，门外的条子颤声说道：“头儿，孙乐他……他……他死了！”
一听这话，我心中一喜。
不过，表面上我还是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对着条子怒道：“好！”
“你们真行！”
“我告诉你们，这件事情没完！”
“我马上就会投诉你们！”
“因为你们的无能、渎职，导致孙乐死亡！”
“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我也不管他们怎么想，直接往门外走！
条子马上拦着我：“先生，你……”
“怎么？”
我直接呛了一句：“孙乐死了，还不让我走，你们是想把我也弄死？”
“行啊！”
“来啊！”
“弄死我啊！”
这一次，我就是故意挑衅。
我看得出来，条子绝对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
而且，我现在是律师的身份。
他们再怎么样，也无能为力！
除非，这些条子敢下黑手。
但是，我赌他们不敢！
事实证明，我赌对了。
我表现得越强势，条子就越头疼。
刚刚还不想让我走的条子，马上不再矫情，让开路。
很快，我已经走出了小角监狱。
离开监狱大门，我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面包车。
方伟迪，还在那里等我。
我走过去，直接上车。
还没坐稳，方伟迪就问道：“怎么样？他死了吗？”
我直接回道：“死了。”
我注意到，方伟迪明显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他又问道：“你说了什么事情，让孙乐犯病？”
“我说个屁？”
刚刚发生的事情，让我的心里憋着一股火，我马上借着这股火发作，指着方伟迪破口大骂。
“靠！”
“你他妈的真扯淡！”
“孙乐看到我，整个人都气炸了。”
“我都没来得及说话，他就犯病了。”
“妈的！”
“那些狗屁的条子认为我杀了孙乐，不让我走，还问东问西！”
“槽！”
“方伟迪，你他妈的怎么安排的？”
可能是孙乐死亡，让方伟迪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我再骂他，他也没有着急。
一直等我骂得差不多了，方伟迪才说道：“放心，这件事情不会影响到你。”
我扫了方伟迪一眼，没好气地骂道：“你他妈的说得倒轻松！”
方伟迪脸色一僵，说道：“行了，我不会让你白忙。”
“黎叔的事情，我已经安排手下去打听了。”
“最迟明天，我给你准确答案！”
嗯？
有这种事？
这倒算是一个好消息。
我心中暗喜，表面上还是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装作愤怒，又骂了方伟迪几句，这才算了。
时间匆匆。
十几分钟之后，方伟迪可能是受不了我一直骂他，在路边停车，满脸愤怒地让我下车。
我也没有跟他矫情，骂了他一句，这才下车。
我刚下车，方伟迪一脚油门，面包车风驰电掣，快速离开！
看着面包车渐行渐远，我的心情好了许多。
今天这件事情那个，还算轻松愉快。
我看了看四周。
这一片，有点荒凉，街上连个出租车都没有。
没办法，我只能沿着大街，慢慢地走着。
走了一会儿，我的“大哥大”突然响起。
我按下接听，听筒里传来一个温柔的女人声音：“赵先生，是我，周静。”
周静？
海公报的？
她怎么突然找我？
我有点意外，问道：“周小姐找我有事？”
周静笑着说道：“我想请赵先生吃晚餐，不知道赵先生有没有时间？”
吃饭？
说真的，我现在还真的有点饿。
吃饭，我也不介意。
我直接答应。
听到我答应，周静也很高兴。
她笑了笑，和我约好时间，随后挂断电话。
放下电话，我又走了走，总算找到了一个出租车。
……
时间匆匆。
一个小时之后，我赶到了海城的市中心。
说起来，海城的市中心我很少过来，这一片我很陌生。
我的活动区域，几乎都是在贫民窟、码头区这种平民百姓生活的地方。
站在市中心，看着那些高楼大厦，总是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
不过，来都来了，也无所谓了。
我站在路边，看了看，随后走进了身后的大厦。
这一座大厦，很豪华。
一楼是商场，里面各种各样的商家。
二楼，也是商场。
商场里，都是那种电扶梯。
说起来，在港城的时候，我也看过这种商场。
只不过，港城的大商场里，一层楼只有一部电扶梯。
但是在这里，一层楼有好几个。
这个情况，令我再次感觉到港城和海城的差距。
这种差距，很难弥补。
更难弥补的，是商场中那些商品的售价。
我看到有一家卖衣服的小店，随随便便一件短袖T恤，都挂着两百块的价格。
这个价格，让我一阵咂舌。
在港城，最多也就是二三十块。
我的心里忍不住感慨。
真的不是一个世界。
感慨之余，我不禁想到老家。
也不知道，老家怎么样？
爸妈怎么样了？
一想起来，我的心就有些急了。
这一段时间在海城忙着，我都没有给家里打过电话。
不给白筱筱打电话，是担心影响到她。
但是，于情于理，我也该给家里打一通电话。
想到这里，我不再犹豫，马上拿出“大哥大”，给家里打了一通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
接电话的人，是我妈。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马上喊了一声：“妈。”
“小刚？”
另一端，我妈听出我的声音，她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喜悦。
确定是我之后，她更是高兴，急忙问道：“小刚，你怎么样？在忙什么？”
“最近一段时间，是不是厂子里很忙？”
还不等我张嘴说一句，我妈就关心了起来。
听着她的话，我的心里暖洋洋的。
我马上告诉她，我一切都好，让她不用担心。
我听得出来，她明显松了一口气。
顿了一下，她又跟我说了一件事情。
之前，我给家里寄钱，让我妈在家里装一部电话，这样我联系他们就会很方便。
结果，我的大伯、大妈忽悠我妈，把电话装在了他们家里，说是当公用电话用，还能赚钱。
这件事情，当时把我气得够呛。
我妈告诉我，大伯、大妈前两天去办了手续，把电话线又牵到了我们自己家里。
我忍不住问道：“他们怎么长良心了？”
“以前恨不得捡便宜没完，这一次还主动把电话还回来？”
说到这里，我心里“咯噔”一声，马上问道：“妈，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没有。”
我妈急忙否认，告诉我什么事情都没有。
而且，她还说我大妈最近对她很好，经常过来帮忙照顾我爸。
今天中午，他们还送了一些包子过来，省得她做饭了。
但是，我和我妈不一样。
她喜欢把人往好处想。
我没有她那么单纯。
我喜欢把人往坏处想。
并不是我想这么想。
而是离家之后，我遇到了太多的坏人！
我忍不住问道：“妈，要是有事你跟我说，不用藏着掖着。”
“没事，没事。”
我妈再次否认。
听起来，还真的没有什么事儿。
这时，她突然转移话题，说道：“你要不要和你爸聊一聊，我看他眼巴巴的望着我。”
我马上答应。
实话实说。
自从离开家之后，我还没有和我爸说过一句话。
不是不想，实在是不方便。
我离开家没多久，我爸就伤了腰，只能卧床。
这种情况，也没办法让他接电话。
现在不一样了。
很快，我听到一声沉闷的“喂”。
这一声，让我心里一阵不是滋味，我马上喊了一声：“爸。”
“诶。”
我爸答应一声，随后马上说道：“你别听你妈胡说。”
“你那个大伯、大妈，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你以为，他们为什么愿意把电话还回来？”
“说白了，就是好长时间没有收到赵大龙的消息了。”
“他们找人打听消息，说是赵大龙早就离开了服装厂。”
“还说你也从服装厂走了。”
“有人告诉他们，赵大龙是被你带走了。”
“他们找不到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你比赵大龙厉害，所以就把电话还了回来，想让我和你妈联系你，问问赵大龙怎么回事儿。”
闹了半天。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隔着电话，我还能听到我妈在数落我爸，怪他把这事儿都告诉我。
我爸直接回了一句：“小刚在外面，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这年头，哪有什么好人？”
我听到，我妈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时，我爸话锋一转，问道：“小刚，你知道赵大龙怎么回事儿？”
“知道。”
我想了想，找了个借口，说道：“赵大龙现在跟我在一起。”
我爸一听，马上紧张了起来，说道：“小刚，你可小心点。”
“赵大龙这个小子，一肚子歪心眼，你可别被他骗了。”
我心说现在赵大龙可骗不了我了。
他现在，就是我的“囚犯”。
不过，这话我也没有说，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就算了。
我和我爸又聊了几句，话题还是不可避免地转到了我和赵大龙离开服装厂的事情上。
这件事情，很难说。
我直接含糊了一句，就说找到了更赚钱的工作，马上把话题转到了他的身体上。
他告诉我，他没什么事。
语气很轻松。
但是，我知道他只是不想让我担心。
我也没有多说，只是在心里暗暗打定主意，等我在海城稳定下来，就把他们接到海城。
在老家治不了的病，在海城，应该可以。
海城的医疗条件，比我们老家发达太多了。
我们爷俩又聊了几句，电话又到了我妈的手上。
她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只是嘱咐我注意照顾自己。
另外，她就是让我和赵大龙说一说，让赵大龙给家里打个电话，免得我大伯、大妈惦记得吃不下饭。
这点小事，我直接答应。
我们又聊了几句，我妈心疼电话费，就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我轻叹了一口气，真的想家了。
这时，我的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女人温柔的声音：“赵先生，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