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如刀锋,透着冽然冷意,顺着宋掌柜的耳朵,钻进了心中。
他莫名打了个冷战。
在那一瞬,他脑海里忽然有种意识——她说到做到!
这是从心里产生的畏惧颤栗,让他无处可躲。
额头上,冷汗沁出:“你……你还敢威胁我?”
“不信你就试试,看看你是否能看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
四目相对,宋掌柜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眼神慌乱而惊惧。
“你……”
他想要说些撑面子的话,可话到嘴边打转,就是说不出口。
最终,咬咬牙,转身离开。
众人:……
嗯?
怎么回事?
刚才不是又恨又狠的吗?
怎么话没说两句,掉头就走了?
“宋掌柜?”
“他这是怎么了?”
“他们说什么了?”
“……”
一时间,大家面面相觑,心思各异。
夏小书侧眸斜睨:“宋掌柜,干嘛急着走?你家的帐目咱们还没清算呢!要不,等一会我让账房亲自到你家去结账?”
越说,宋掌柜走的越快。
其他人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更加不敢乱动。
夏小书的眸光淡水无痕的掠过众人:“夏家的大门就在这里,是去是留,诸位请便,只是在做任何行动之前,还请三思而行!!”
看着她傲然睥睨的背影,一众人等莫名心虚,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一个人敢先进去。
最终,有人不动声色的转身离开。
一人动,其他人也跟着自觉离开。
等到最后一人离开,许辛凰才进入夏府。
夏小书此时已经安慰了宋翠梅,让她只管放心照顾孩子,其他的事情不用操心。
见到许辛凰,示意他去书房。
“你就不怕他们一拥而上,闯了夏家?”
夏小书似笑非笑:“我既然敢打开府门,就有让他们有来无回的法子!”
家人,是她的底线!
如果这些人硬是要挑战她的底线,那她绝对不会手软!
“许老板,刚才我说的那件事,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什么事?”
“自然是许氏镖局重新开张的事情!”
“……”
“我今天所说的话,并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想要你帮我夏家做事,才临时许下的承诺!前断时间,我做了些调查,觉得你们许氏镖局是因为被人做了局,才一败涂地,所以,我想要重开许氏镖局!”
夏小书从抽屉里取出一本卷宗,递给许辛凰。
“这是我做的一份详表,你看看,若是有问题,再和我说。”
许辛凰的心漏跳了半拍。
镖局毁在他的手上,一直是他的心结。
重开镖局,是他梦寐以求的终极目标。
而今,目标就在眼前,他竟然情怯了。
“夏姑娘,这个……”
“许氏镖局,我出钱财,你出人力,赚了钱,我们五五分账!”
“这……这件事还是稍后再说吧,”许辛凰接过卷宗,压下心底的激动微乱:“眼下吗,你哥哥的事最要紧。”
夏小书狡黠的轻眨左眸:“放心,我哥哥不会有事……只要你愿意帮我!”
她低声细语,布局了自己的计划,叮嘱许辛凰小心。
而她自己,则在他走后,从空间里取出一个水晶小铃铛。
“引魂铃,今晚上就靠你了!”
门外,传来老苏的声音。
“小姐在吗?”
指尖轻动,引魂铃消失不见。
老苏推开房门,疾步而来:“小姐,有人要见你!”
他身后,跟着一个带着斗笠的粗衣下人。
在他抬头的那一瞬,夏小书愣了下:“是你?”
竟然是米店的那个儒生。
“刚才看到你,我就觉得像,没想到,真的是,”儒生颌首轻笑:“当日一别,你我已然天翻地覆。”
初次见面时,她是被欺凌的乡野小姑娘,为了一点米,受人践踏。
而今,被人践踏的,是他!
“叔叔,你这是将自己给休了?”夏小书的眼中,透出些许玩味。
“姑娘当日所说的话,振聋发聩,明我心志,男子汉大丈夫,纵然日后不能平步青云,也当活的顶天立地,不可苟且偷生,所以……我和离,离家。”
他忽然双手作揖,深深鞠躬。
“在下陈墨宝,再次多谢姑娘。”
老苏在一侧低声提醒:“陈先生现在是府衙的书员。”
书员,衙门中专门记录犯人口供的执笔人。
夏小书猜到几分:“陈叔叔是为家兄的案子而来吧?”
“毒酒一案,说实话,对你家兄长十分不利,我是看在故人的份上,不忍你家吃亏,所以才偷偷的换了下人衣衫,过来告知一二。”
他从袖子抽出一纸卷书,递过去。
“案子最大的难处,就在于是赵氏酒楼和三个命案家属,都是原告一方,也就是说,他们一口咬定,毒酒是你家的,这对你哥哥非常不好。”
夏小书打开卷宗,眸色淡然的扫了一遍:“我听说,咱们这位酉阳城的太守爷,是靠裙带关系上位的。”
酉阳太守郑群的本族表妹,是国师的宠妾之一,再加上郑群自己也舍得散财投资,短短十多年,从一个衙门小吏爬上了酉阳太守的位置。
陈墨宝脸色有点怪:“是……”
可,郑群的官位是不是买来的,和夏大褚是否杀人,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吗?
“我想,明天的过堂审问,不过是一个过场吧?”夏小书合上卷宗,云淡风轻:“因为太守爷的心中,肯定早就有了决断。”
“你怎么知道?”
这也是陈墨宝易装而来的原因——就是要提醒夏家明天开堂后的应对。
“赵家酒楼一口咬死是我家酒的问题,而郑太守甚至于都没怎么讯问,就将我哥哥下了大狱,再加上他买官上位,这其中的猫腻,还用猜吗?”
肯定是郑群收了赵掌柜的脏钱,“信”了他贼喊捉贼的把戏。
“夏姑娘,不管其中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今之计,是你们快些去请酉阳的铁嘴讼师赵松,此人打官司是一把好嘴,只是人很贪财,只要你们许以重金酬谢,请他出山,那你哥哥的性命,也许还能保得住!”
夏小书与老苏对视一眼,莞尔浅笑:“陈叔叔,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这场官司,我们自己打……不请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