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归义戚翻身上马,血红的目光扫了一圈,目中虽然有不忍之色,但却还是咬牙忍痛挥了下手。
“喏!”
那百长转过身去,快步奔走出几步后,将最近一个大腿被炸断,胸口也不知为何,在喷涌暗红血水的士兵一刀毙命!
有了他带头之后,其他的兵卒们,也纷纷有样学样。
那些完全救不活,只能忍受痛苦,在凄厉恐怖惨叫声中等待死亡到来的重伤士卒们,就这样被送走了!
“给我追!等他们的火器耗尽,我要将这些人捆在木架上,一刀一刀,把他们的肉割下来,烤熟了吃掉!”
安归义戚恨到发狂。
每一个士兵,可都是自己的宝贝疙瘩啊!
齐成安儿跟在一边上,看着安归义戚恨得咬牙切齿的样子,甚至都不敢出言相劝,冲得太近了,会被秦贼手中那另外一种可怕的火器攻击到。
那个,才是他更为忌惮的。
“追——”
隆隆的马蹄声,再度从背后袭来。
周青臣得意一笑:“看样子,这新来的匈奴将领,是恨极了我们!”
“先前那个不敢猛追,是因为此前被我们杀了一个回马枪,害怕我们手中丢出去的炸弹。”
韩信眯着眼,嘴角向下,那副看不起天下人的表情,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又出现在了他脸上。
周青臣收回目光,往前看了看,伸手指着一处山地道:“老韩,快看,那是不是抓鸟山!”
不等韩信说话,边上的王离总算率先一步,快人快语道:“不错,那就是抓鸟山!老周,你这眼睛,简直比我在这里待了这么些年,都看得清楚啊!”
“哈哈哈!那可不,你以为我弄那个沙盘,就是放在屋子里看着好玩的么?”
周青臣拍马往前的方向稍作改变,大声笑道:“抓鸟山左边走二十里,是枯石林,右边走十里路,就是松山,咱们大军就展开两翼,埋伏在这边,等我们上了抓鸟山,后边的匈奴兵陆续追杀过来,就该是收网的时候了。”
王离舔了舔嘴唇,仰头看着越来越近的抓鸟山:“老周,你别和我说,你在这里没有布置人手?”
“也不多,就一万大军,占据山形地势,十万匈奴人,也未必能攻得下来!”
王离听了这话,很是惊讶,因为从他的眼光来看,完全就看不出来这山林里像是埋伏了兵马的样子。
若非要说有问题,那就是……太安静了点。
周青臣振臂呼喊:“兄弟们,咱们山上干饭,看着下边的奴贼怎么攻山!”
“得令!”
左右两列的骑兵纷纷漫卷开去,发出振聋发聩地整齐怒吼。
山坡上,此处埋伏的兵马按照约定,隐藏得非常好,并没有因为周青臣等人骑马登山,就露出人头来接应。
后边的匈奴骑兵又不是瞎子,如果看到抓鸟山人头攒动,肯定能察觉出来有问题,若是此时一股脑儿地退去,那这般诱敌深入之策,不就完全失败了?
顺着山坡往上走,战马奔跑已经很吃力,周青臣等人也只有纷纷下马,牵着战马到山上。
抓鸟林之所以被秦军将士们取了这样一个名字,就是因为此处的鸟儿非常多。
秦军巡逻的斥候,就算是没有路过这边,都会往这里来射大鸟回去改善生活。
因此,此处树林很茂密,藏匿一万大军,本不是问题。
前队牵马上山,中间的人就开始往地上厚厚的绿草皮里隐藏地雷。
后边的人,则完全遮挡住了匈奴人的视线,否则的话,匈奴人看到自己等人在做什么,那不直接过来翻找了?
这些故意留下的炸弹,在别的炸弹从山上抛下爆炸后的火光和炙热的高温,就足以点燃引线,然后一并引爆,足够第一批来攻山的匈奴人喝一壶。
树林内,周青臣看到了躲在里边,好似幽灵一样一声不发,等着自己到来的秦军。
周青臣把战马缰绳丢给了身边的护卫,笑着正要问你们主将何在的时候,就看到了扶苏坐在一棵大树下,脸上正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自己。
“殿下?”周青臣吓了一跳。
跟在他后边的王离,更是吓得面无血色,忙快步走上前去,拱手见礼:“末将参见殿下,殿下你怎么来了这等危险之地?臣死罪!”
话说完,人就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周青臣干笑一声,走上前去,没说话,自个儿坐了下去后,才发现扶苏身边摆放着一个小火炉,炉子里正在煮茶。
略显潮湿的林子里头,竟散发着一股清冽的茶香气息。
“行了,老王,快起来吧,殿下要做天下的人的皇帝,就应该有这样的胆气,此番设伏,无险也无惊,别弄得殿下像是一朵娇嫩的花儿,经不起半点风霜似得。”
扶苏本想训斥两句的,这两个混账玩意儿,一个是武信君,一个是上将军。
结果,完全就是胡闹,带着几千人,就去劫掠草原。
若出个什么意外,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可是,现在听到周青臣这番话后,这些原本准备好训斥的话,竟然反而都说不出口了。
好像……很有道理?
“行了,王将军起来吧!”扶苏瞪了一眼周青臣,转头看着跪在面前的王离,却露出来了笑容。
王离与周青臣在他心中的位置,虽然都是亲信,却也有区别。
“喏!”王离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额头上都见了冷汗。
“哈哈哈……”周青臣见状,忍不住大笑起来:“咱们被匈奴人撵得鸡飞狗跳的时候,王将军也是一脸从容不迫之色,这会安全了,反而搞出一头的冷汗来!”
扶苏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转头吩咐身边跟随的宦官道:“行了,吩咐将士们,去不同的位置,将先前抓起来的鸟放飞出去,造成一种林中鸟儿,是先生他们兵马进入后,方才吓飞出去的假象,以此叫匈奴人误以为,林中并无埋伏。”
“喏!”
那寺人拱手领命而去。
王离闻言,惊讶地看向已经完全自来熟,自个儿端起茶来喝着的周青臣:“不是吧,这你都想到了?”
这也难怪,他刚刚登山的时候,总觉得这林子太过于安静。
原来是鸟的缘故。
“呲溜——啊!”
周青臣吸了一口茶水,吹了一声轻佻的口哨,伸手一指远处提着裤子,一脸肾虚表情的某虚男道:“这个,不是我想到的,是他想到的。”
“大军进入林中,若无惊鸟飞走,那说明提前就已经有伏兵驻扎,这点道理看似简单,而且不会被人注意到。”
周青臣往王离手中塞了一杯热茶:“可万一,匈奴那边的人注意到没有惊鸟被我们入林之后吓飞,猜到此处有伏兵,那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没有理会王离那吃惊的眼神,扶苏只是将目光看向了韩信,斟酌道:“先生,此人可以为一军统帅吗?”
“一军统帅?当然不可以。”周青臣摇头。
扶苏和王离两人顿时投来愕然不解的目光,你就这么打压人才的?
周青臣放下茶杯,把下巴一仰,歪着嘴,说道:“很明显,我家老韩可以为一国之元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