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直接住进了聚仙楼斜对面的悦来客栈。这位置绝了,一眼就能把聚仙楼里外看得清清楚楚。中间就隔条街,要是扔个手雷,从门缝窗缝都能精准投进去。
不过明天,他还要去参加平田一郎的生日酒局。这机会难得,正好尝尝当年李云龙和楚云飞那种你来我往、表面和气背地较劲的滋味。
城外。
一千多号护矿军已经分成几队,分散隐蔽在城外各处。他们就等宁远在城里放出信号弹,一看到火光,立马动手,猛攻河源县城。虽然没带重炮,但这些人心里踏实得很——只要有宁远在,就没办不成的事。
当初跟着他打游击的时候,啥离谱事没见识过?
连迫击炮都能怼进碉堡眼儿里去。
鬼子打过来的枪,打打就哑火。
更邪乎的是,一支鬼子步兵中队刚准备包抄,脚底下地面突然塌了,整队人直接掉进一个大坑里,连人影都不见了。
老护矿军一边守着阵地,一边慢悠悠地跟新兵讲那些跟着宁远打仗的旧事。
这种故事,他们早就讲过好几回了。
可每次讲,新兵都听得眼睛发亮,舍不得挪开。
王六在队伍里来回转悠,听见精彩处也停下来听几句。
当初亲眼见过那些场面的人,现在心里都清楚——就算宁远哪天站出来喊一句要当皇上,他们这群人估计二话不说,当场就有人掏出黄袍给他披上!
河源县城。
聚仙楼对面的客栈里。
昨晚俩人合计到后半夜,天快亮才眯了会儿。
睁眼时,日头都晒到屁股了,已经是中午。
宁远揉揉太阳穴,一想原计划今晚就动手攻城,心里直摇头——这也太莽了吧!
酒井英子见他醒了,赶紧打来热水,服侍他洗脸擦身。
得承认,东瀛女人伺候人确实有一套。
跟酒井英子在一块儿,宁远总觉得自个儿像个被伺候惯了的老爷,什么都不用操心。
就连事后,他也用不着动手,人家会麻利地收拾得干干净净。
“宁君,我刚出门,给您买了套新礼服,下午三点试一下?”
“行吧,反正难得穿一回新衣裳。”
衣服是套羊毛西装,外头配了件不知什么动物皮毛做的大衣,还捎了双低帮皮靴。
宁远站在镜子前一照,挺了挺肩,点点头。
这身板这脸蛋,天生就是穿西装的料,往那儿一站,活脱脱一个民国风流公子。
“宁先生,您穿成这样去参加平田一郎的寿宴,怕是全场的目光都得黏在您身上。”
“呵,眼神多也没用,活不过今晚。”
中午,两人去聚仙楼吃了顿饭,顺便摸了摸环境。
平田一郎到底没石井四郎那么大排场,没提前封楼布控。
也正常,两人身份差太远了。
一个只是宪兵队的大队长,中佐军衔。
另一个可是731部队的头头,中将级别。
要不是宁远也想亲身经历一次那种“宾主尽欢、暗藏杀机”的经典场面,他根本懒得来这种场合凑热闹。
中佐?
他砍过的鬼子军官,拉一车都装不下。
饭后,两人就在街上晃荡,像普通市民一样走走看看。
从今晚起,这河源县城,就是护矿军的了,说白了,也是他的地盘。
得琢磨琢磨怎么经营。
鬼子开的铺子,全收。
那些帮鬼子办事的汉奸店,也统统没收。
但不能砸了招牌,铺子还得继续开,不能让老百姓的日子乱套。
在城里建根据地,和在乡下可不一样。光靠发动群众不够,还得让整座城照常转起来。
河源不大不小,十几里地盘,人口几万。
城里有医院、学堂、茶馆、酒楼、客栈、布庄、当铺、杂货店……五花八门,啥都有。
这些产业里,有些是鬼子名下的,更多的则是那些在汉奸边上打转的“墙头草”。
这些人咋处理?怎么稳住局面?对宁远来说,是个难题。
他最缺的是人——懂管理、会经营的能人。
忽然,他想到了温良玉。她出身书香门第,姐姐温冠玉还在军中做过事。父母走后,家里的生意一直是她在打理。
虽然后来家产被权贵夺走,但那不是她能力不行,是对手太狠,又有后台。
起码,她对做生意是懂行的。之前在宁远那儿待过几天,也聊过不少经营的事。
只要让她管起来,不求赚钱,不求扩张,先把商业体系稳住就行。
理论上,酒井英子也能管县政。
可她负责的情报网太关键,没人顶得上她的活儿。
所以这县城,还得找别人来打理。
想到这儿,他把魏和尚叫过来,让他捎信给温良玉和温冠玉姐弟俩,让他们从队伍里挑些识字的、机灵的人,尽快带到河源县城来。
反正现在卷烟厂和大阪师团的生意线已经打通,人力调配也方便些。牛大山只管把烟丝搓成卷儿,按时出货就行,压根儿不用操心卖去哪。
温冠玉和温良玉蹲在那头,纯属大材小用。
说起这卷烟作坊,自从头一回交完货,那边也顺利收了钱。可宁远一直没去问官本一郎,那批“英蓉王”在市面上混得怎么样?
难不成,他已经把路子通到倭国去了?
眼下烟厂还只是几家散摊子拼起来的,产量不上不下。宁远最近干脆晾了官本一郎一阵子,连着好些天都没搭理他。
要是鬼子上头知道了——这烟是咱造的,转手卖给他们换粮食、换枪、换子弹……回头还拿这些家伙什打他们自己,他们心里是个啥滋味?
宁远越想越走神,脑子里像开了锅。
忽然,身边挽着他胳膊的酒井英子轻轻扯了扯他。
“宁,那边那人,看着不像个平常百姓。”
宁远顺着她目光一瞧,当场乐了。
好家伙,李云龙带着警卫员虎子,正坐在路边小摊上啃干馍呢!
李云龙穿一身长袍马褂,头上扣着顶礼帽,活脱脱一个走南闯北的买卖人。他那警卫员虎子低头喝汤,可眼角一直来回扫着过路的行人,眼神贼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