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五千具尸体?摊开能铺满一个足球场。
宁远怕闹瘟疫,就动员城里的百姓出城,把尸体一具具拖回来,挖了个大坑,全烧了。
百姓们抢着报名。这些年被鬼子祸害惨了,这会儿能亲手扔尸体进火堆,谁不乐意?宁远也拦不住,干脆由着他们发泄。只要最后烧干净、埋实了就行。
等李云龙和楚云飞再进城,眼前景象让他们愣在原地——尸山堆着,枪炮堆成山,连一整支装甲队的坦克和装甲车都完整缴获。
两人眼都直了,心里那叫一个羡慕。
宁远迎上来,抱拳笑道:“多谢两位兄弟仗义出手,要不这一仗,真不好收场。”
李云龙脸色微红,摆手道:“你别谢我,我在城外干看着没动,能不愧疚就不错了。”
“不至于,”宁远摇头,“要不是有这高墙当盾,我也不敢跟鬼子硬碰。这城就是个大碉堡,鬼子人再多,也啃不动。”
楚云飞叹口气:“光靠步兵确实难打。可你也得有本事提前端了他们的炮兵和坦克队,不然你那一千来号人,真不够填的。”
他说着,抬头看了眼城墙上密密麻麻的机枪、重武器,还有那几门九二步兵炮,语气都变了——这火力,真敢打硬仗。
这时一个小队长跑来报告:“报告!四千伪军已全部缴械,等候指示。”
宁远想了想,说:“我答应过他们,抗战胜利就放人回家。告诉他们别怕,我们不杀俘虏。”
“但得在咱们矿上干满三年。先把鬼子的营地腾出来,让他们先住下。等找到矿场,再安排活儿。”
“是!”
这话一出,李云龙当场愣住。
他也抓过伪军,可那些人本来就是华夏人,好好做做思想工作,转头就能编进队伍。毕竟会打枪,省时间,上手快。
宁远刚打完大仗,缴获这么多装备,正是扩编的好时机,结果他要把这些人送去挖煤?
李云龙心想:这不白瞎了吗?
可楚云飞想的却是另一回事。出身黄埔军校的他,比谁都清楚,乱世里啥最金贵?不是金银,是资源。
眼下这帮护矿军居然动了占矿的念头。
现在这局势,连晋绥军都不敢明目张胆地占矿山开矿。
为啥?这些矿区不像县城,没城墙,没人守,鬼子大部队一来,眨眼就给你踏平了。
俩人连午饭都没扒拉一口,心里七上八下地走了。
接下来两天,宁远没闲着。先拿护矿军动了动刀,整顿了一圈。
河源县城那些当官的、做生意的,他也挨个敲打了一遍。
谁要是勾结鬼子作威作福,立马抄家,钱货全收。
至于那些被鬼子拿枪顶着脑门才干活的,倒没赶尽杀绝,只让他们滚蛋,换老实人上。
眼下是战时管事,讲不得细水长流,怎么快怎么来,宁远也懒得磨叽。
这两天他身边就靠酒井英子撑着,底下实在没人使唤。
她好歹脑子活,还能出出主意。
宁远动过念头,把赵刚调来管事。
可这想法在脑子里盘了两天,最后还是掐了。
赵刚到底是八路那边的人,这支队伍,从根上就不归八路管,以后也不会是。
正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温冠玉和温良玉姐弟俩到了。
带了二十多号人,都是从前中央军里的军官。
当初宁远从鬼子集中营里把他们救出来,他们不愿回老部队,就跟着护矿军打了阵子游击。
后来被宁远派去淮南,建了个烟厂。
这些人大多念过书,有的还是高材生,识文断字,正好补地方缺人手的窟窿。
更妙的是,他们都认得护矿军的老底子,办事熟门熟路,省去一堆麻烦。
当晚,宁远摆酒接风,把护矿军几个头头脑脑都叫来了。
你来我往,寒暄个没完,气氛热得能煮开一锅水。
最让人宽心的是,之前军里不少人被打垮了心气,活像等死的囚犯。
可这半年熬下来,一个个像是重新活过来了。
宁远鼓励大家成个家,安个窝。
在他和一个小队长张罗下,不少人真成了亲,娶了媳妇,过了日子。
过去的惨事,全压在心底,不提了。
宴席上,酒一喝多,人就扛不住了。
好些个汉子喝得东倒西歪,抱头痛哭,眼泪鼻涕一把。
宁远懂——那是旧伤口又被翻出来了。
醉鬼的心,比纸还薄,一捅就破。
温良玉一直安静地坐在他旁边,默默给他倒酒夹菜。
看他的眼神,软得像春水。
宁远在桌底下,悄悄捏着她嫩得没骨头的小手,心里熨帖。
他对温良玉百般满意,就一点别扭——她那个跟脸模子印出来一样的弟弟。
有时候宁远看她一眼,恍惚间吓得一激灵:这姐弟俩,长得也太像了。
可脾气差得十万八千里。温冠玉在淮南待了几个月,硬是混出一股山大王的味儿。
这会儿喝着酒,腿直接架凳子上,吆五喝六地划拳,嗓门最大,满院子都是他。
这小子,真是让人头疼。
酒席还没散,宁远就拉着温良玉走了。
去的是他住的地儿——一座清末晋商的老宅。
院子一层套一层,气派得很。
可传到这一代,全族骨头都软了,甘心当鬼子狗腿,帮着整死了不少河源商人,还抢人铺子、夺田地。
护矿军进城头一天,就拿这户开刀,家产全收,宁远顺理成章搬了进来。
温良玉边走边打量四周,看见巡逻的哨兵,脸唰地红了,一头扎进宁远背后躲着。
宁远笑出声:“你是我媳妇,躲啥?”
“我是二房,不能乱了名分!”
她规矩得很,一心想着以后给陈婷婷做妾,守老礼儿。
可她哪知道,宁远正发愁怎么跟陈婷婷交代这事儿?
总不能说,那天喝大了,被她亲弟弟下了迷药,醒来两人已经睡过一觉了吧?
“行行行,你是二姨太!”
话音没落,宁远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大步往屋里走。
河源县这场胜仗,
从打响第一枪起,就进了各路人马的眼睛。
毕竟,在晋西北这片地界上,头一回有咱们的队伍主动打回县城,拿下城池。
更狠的是,鬼子反扑,来了整整一个旅团,竟被宁远全数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