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写下一行字：“把你昨天看到她一整天的行动全写一遍，越细越好。别急，慢慢写，我们有的是时间。”
梁正愣了愣，陷入沉思。
手指无意识地轻敲地面，时不时瞥一眼徐爱红，像是在努力回忆。
看他写得顺畅，笔不停歇，宁远嘴角微微上扬。
半小时后，梁正终于写完，整整两页纸，密密麻麻。
宁远看都没看，又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个问题：
“现在，把前天徐爱红做的事也写一遍。无关的别写。”
梁正眼神一变，腾地一下站起来。
狠狠把笔摔在桌上，吼道：“你是不是耍我？哪有这么问话的？你要觉得我有问题，干脆拉出去毙了我得了！”
“处长，到底什么情况？谁让你在这儿瞎折腾的！”
郝处长在一旁站了半小时，眼看宁远问得平平淡淡，心里早就有些焦躁，此时也忍不住出声。
他小声对宁远说：“宁导，这么问真能问出东西来？”
宁远点了点头。
“郝处长，我们刚来的时候，您不是答应得好好的，说一定全力配合我问话？这才过了半小时，您就开始坐不住了？”
“没，我没那意思。既然宁指导有自己的方法，您继续！梁正，你好好配合宁导。要是你真不是鬼子派来的奸细，我也不会拦着。”
梁正重新坐下，有点不耐烦地抓起笔，在纸上刷刷地写了起来。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又把昨天徐爱红重复做的事给去掉了。
这回他只用了二十分钟，就把前一天的事写完了。
接着，宁远又在纸上写道：“把徐爱红大前天的行踪再写一遍，还是排除昨天和前天的内容。”
连续三天的记录写完后，宁远又提了几个挺怪的问题。
这些问题都很绕，得说一大堆才能解释清楚。
等宁远问完，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梁正面前堆了一叠纸，少说也有上万字。
宁远拿起这堆纸，冲郝处长晃了晃，说：“我问完了，可以把他们先关起来。”
郝处长摸着下巴，小眼睛滴溜溜地转，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卫兵把徐爱红和梁正带了下去。
宁远没跟任何人打招呼，直接走到角落，拿起刚才梁正写的那几页纸，
低头写写画画，好像在批改什么。
郝处长挺沉得住气，就在旁边等着。一个小时后，宁远伸了个懒腰，终于把纸递了过去。
“这是啥？”郝处长疑惑地问。
他一看，纸上的字里行间，到处是乱七八糟的小点和短横线。
“郝部长，摩斯密码懂吗？”
“摩斯密码？那当然，搞情报的谁不会这个？”
“那您应该看得出来，我写的什么意思。虽然我自己不算太熟，但根据声音的长短和间隔，大概就是这样标记的。”
“刚才问话时，梁正和徐爱红其实一直在悄悄交流，您没注意吧？”
“梁正是用脚打节奏，徐爱红是靠右手无名指在动。”
“我画的这些符号，就是他们打的节拍。至于密码内容，您专业人员一看就懂。”
“具体我也说不清，但拿我记下的这些点横，跟梁正写的字一对照，就能推出来哪个符号对应哪个字。”
郝处长一下子瞪大了眼。
他听明白了宁短的意思。
原来宁远故意让梁正写徐爱红三天的经历，就是让他写够多的字，方便破解密码。
可问题是——
整整一个半小时啊，那节奏就五种：点、横、短停、中停、长停。
就算是受过训练的情报员，记个几句话都头疼。
可宁远是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全记下来了。
看着郝处长震惊的表情，宁远笑了笑：“别惊讶，我这人——过目不忘。”
说完，他推开屋门就走了。
任务完成，剩下的就是情报科去比对这些符号和字的对应关系了。
晚上。
副总指挥和政委正吃饭。
白面馒头加玉米窝头，一盘干豆角，四块咸菜。
这顿饭对他们来说已经不错了。以前困难时，连稀饭都喝不上。
多亏宁远弄来一批粮食，他们每顿才能分到一个白面馒头。
这时，郝处长抱着一叠纸，没敲门就冲了进来。
“老总！老总！有重要情况汇报！”
副总指挥和政委一看他那样子——眼睛通红，头发乱糟糟的，以为出了大事，赶紧放下碗筷站起来。
“出啥事了？别急，慢慢说！”
郝处长喘着气：“老总，我要调一个人——必须进我们情报科！”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大概有了数。
“你不会说的是宁远吧？”
“对！就是他！这个人，我们一定要争取过来！我求您了！”
“你先说说，他干了什么，让你急成这样，连八路军干部的样子都顾不上了？”
“老总啊，您不知道，宁远——他过目不忘！”
“就这？过目不忘就得去搞情报？他在前线带兵打仗，作用不是更大？”
“老总，您听我说完！今天我请他去审那两个抓到的鬼子特务。就一个多小时，他硬是把鬼子用的密码本给推出来了！”
“什么？！你说我们搞到了鬼子的密码本？”
副总指挥和政委同时站起来，声音都变了。
郝处长刚才说得太快，副总指挥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你是说，宁远拿到了鬼子的密码本？”
“不是拿到，是自己推出来的！他让两个特务在审讯时偷偷交流，自己在一旁默默记下他们用摩斯密码打的节奏，再跟梁正写下来的内容一对比，就能知道每个字对应的代码。”
“您看，这一万多字的记录，我们只要整理出几千个对照，就能把鬼子现在用的整本密码本还原出来！”郝处长稳了稳情绪，把手里的审讯记录递了过去。
副总指挥和正委凑上前一看，当场倒吸一口凉气。
“你说这些代码全都是宁远默记下来的？还是审讯结束之后，他自己补写上去的？”
“没错，就是这样。所以领导们，宁远这人必须调进我们情报处，要是让他待在别的岗位上，那就是浪费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