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羊杂汤下肚,李云龙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
“哎,真别说,这味儿是真香!以前还真没好好吃过这一口。”
宁远听着,心里发酸。
堂堂八路军团长,手下几千号人,竟连碗热乎羊杂汤都舍不得吃。
他知道,李云龙弄来的钱全砸在枪炮上了。听说还有门路,估计是从中央军后勤那边倒腾来的。
“老李,往后你只要来河源,直接去聚仙楼,点一桌好菜,账记我表姐萧英子头上,别跟我客气!”
“呵呵,那哪儿行?天下没白吃的饭,越是不要钱的,越贵!”
李云龙搓着手,脸上有点挂不住。
两人约好晚上六点聚仙楼碰面,便分头行事。
宁远趁下午空档,把突击小队重新布了局。
十个人死守军营大门,配合护矿军,务必将鬼子步兵大队锁在营里,不让一兵一卒跑出来。
两人上城最高点——魁星楼,随时盯住动静,厮机而动。
剩下八个分守南北两门,盯着不让鬼子增援太多。
一旦开打,第一时间端掉城门口的机枪窝。
傍晚六点,宁远带着酒井英子准时出现在聚仙楼门口。
两人一张嘴就是地道鬼子话,昂着头往里走,谁也不敢拦。
屋里那些乡绅富商,赶紧让座让道。
他俩眼皮都不抬,径直走到窗边最暗的角落坐下。
宁远把自己缩在阴影里,冷眼瞧着这群人和鬼子勾肩搭背,有说有笑,仿佛真是一家人。
他低声对酒井英子说:“把这些人脸都给我记准了,将来但凡沾点产业,全抄!一个不留!”
“放心,一个都跑不了!”
酒井英子笑着应下。
她到底是特工出身,虽做不到过目不忘,但认人记脸的本事,那是吃饭的家伙。
没过多会儿,楚云飞带着副官孙铭也到了,同样挑了个偏僻角落落座。
快开席时,李云龙领着虎子走进来。
一身便装,肩上挎着盒子炮,背对着主席台上的平田一郎和一群鬼子军官。
桌前坐的,全是河源当地的头面人物。
他们俩坐下就开始猛吃,旁若无人。
周围人看得直皱眉,又不敢吭声,只能干瞅着,当看戏。
主角全到齐了,就等天黑动手。
宁远心里隐隐有些激动。
唯一遗憾的,是魏和尚没来,换成虎子,少了点那股子原味儿。楚云飞带着副官孙铭,早就瞧出这酒席不对劲。
平田一郎刚扯着嗓子哼起小调,眼泪汪汪地念叨他娘的时候,
李云龙和虎子那边的桌子已经吃得底朝天。
整只烧鸡被撕吧得只剩骨头架子,花生米干脆不用筷子,虎子张嘴就往盘子里掏,
那瓶汾酒也被他塞进了裤兜,鼓鼓囊囊地凸着。
两人吃得太起劲,动静大得连鬼子都频频扭头张望。
等到李云龙把一整盘花生米哗啦全倒进嘴里,盘子随手一甩,哐当砸在桌上,震得碗碟乱跳,嘴里还嘟囔着“他娘的爽快”,
突然一声大喝炸响——
“八嘎!你们是哪部分的?”
平田一郎结结巴巴用中文吼道。
李云龙猛地站起,一脚踹翻桌子。
“你爷爷是八路军386旅新一团团长李云龙!嚷个球啊?没看见老子正吃饭吗!”
话音没落,虎子也踩上板凳,左右双枪“唰”地亮了出来,枪口扫过全场。
一屋子人全愣住了。
他们进来时,枪都被门口的哨兵收走了,
几个鬼子将领腰里倒是还挂着家伙,可还没来得及抬手,就被四支黑漆漆的枪管顶住脑门,只能僵着不动。
“云飞兄,这局面是不是该你亮亮相了?”李云龙冷笑一声。
楚云飞也不含糊,一步踏前,大嗓门轰出去——
“国民革命军晋绥军358团,楚云飞在此!”
人群一阵骚动。有鬼子军官想趁乱摸枪,手刚碰到枪把,脑袋就炸了——楚云飞眼疾手快,一枪毙命。
刹那间,聚仙楼像炸了锅,枪声劈头盖脸响成一片。
鬼子那些军官倒得跟割麦子似的,稀里哗啦一片。
那把二十响的驳壳枪在楚云飞手里甩得跟机枪一样,狭小的空间里,弹雨横飞,谁碰谁死。
宁远站在角落,嘴角一扬,乐了:
“好戏开场,今儿真是没白来。”
他早就在袖子里摸出了信号枪,趁乱把手伸出窗外,猛地一扣扳机——
“嗖——”
一颗红亮的信号弹划着尖啸,直冲夜空。
李云龙和楚云飞脸色唰地变了。
糟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小鬼子“我们在这儿”?
正要发作,却见宁远抬手两枪,把几个闻声冲进来的鬼子卫兵当场撂倒。
两人这才松了口气,但心里还是犯嘀咕——
枪声已经够招人了,你还放个信号弹往上加码?
你是生怕鬼子援兵来得太慢?
这时楼里鬼子头目已被干掉大半,剩几个缩在柱子后头不敢露头。
那些来赴宴的地主老财,早吓得钻到桌子底下抖成一团。
李云龙和楚云飞眼神一对,抄起家伙,从两边包了上去。
与此同时,整个河源县城乱成一锅粥,枪声从四面八方炸开。
北门外更是打得火星四溅,炮声隆隆。
楚云飞和李云龙对视一眼,心口一紧——
这哪是小打小闹?分明是有大部队在攻城!
可这地界上,除了鬼子就是他俩的队伍,哪来的第三股兵力?
鬼子军营外,尸体摞得一层压一层。
从聚仙楼第一枪响,军营里就吹起了紧急集合哨。
鬼子兵急匆匆往外冲,刚到营门口,迎面就是一排火舌扫来。
子弹跟镰刀似的,一串过去能放倒三四个。
被打中的,胸口全是碗口大的窟窿,血哗哗地喷;
脑袋中弹的直接开花,胳膊腿挨上的当场炸断,碎肉横飞。
这种火力,打密集队形,简直就是屠场。
“是重机枪!散开!找掩护!”黑暗中有个鬼子军官刚喊出声,
一发子弹就钻进他嘴裡,后脑勺炸出一团血雾,人往后直挺挺倒下。
整整一个步兵大队,硬是被十来个狙击手压在营房里,门都出不了。
四周围墙全是带电的铁网,想爬?碰一下就得抽搐倒地。
北门方向,三发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
鬼子设在墙头的几个火力点,眨眼间全被掀了盖子。
谁敢靠近,立马被打成筛子。
城里的护矿队趁势冲到城门口,七八条汉子合力把那根粗铁门栓卸了下来。
城内巡逻的小鬼子,正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突然“啪”一声,前面两人应声倒地。
剩下的人立马抱头乱窜,哪还顾得上任务,
一个个趴进小巷角落,连大气都不敢喘。
聚仙楼里,随着最后一声枪响,最后一个鬼子栽倒在地。
李云龙拍了拍手,走到楚云飞跟前。
“哈哈哈!过瘾啊云飞兄!这顿饭,吃得真带劲!”
楚云飞也笑着拱手:“云龙兄,能跟你并肩打鬼子,我楚某人脸上有光。
我看那小子,是你们新一团的宁远吧?”
宁远拍拍枪灰,从阴影里慢慢走了出来。两位团长真是有魄力,有雅兴啊,连我这酒瘾都被勾上来了。咱们换地儿,再摆一桌,边喝边聊!
楚云飞眯着眼,似笑非笑地问:“哦?小宁兄弟,敢问这一桌,你想请在哪儿开席?”
“宪兵队怎么样?”
“就去鬼子的宪兵队,咱们上门喝去!”
宁远这话刚一出口,李云龙和楚云飞当场愣住,眼睛瞪得像铜铃。
城里的枪声炮声早就响成一片,两人耳朵都没停过。一开始还纳闷是谁在攻城,可听完宁远这话,再回想刚才那道冲天而起的信号弹,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攻城的队伍,十有八九是冲着宁远来的。
再说,聚仙楼那场打斗结束都好几分钟了,鬼子那边居然连一兵一卒的援兵都没派过来。
这就怪了。
除非……城里的情况早就被人拿捏得死死的。
更可怕的是——他宁远,竟然能压得住整个县城的鬼子主力?那可是整整一个步兵大队,一千多号人!
可这怎么可能?
这河源县城,他俩昨天才到,走街串巷也没发现有什么大部队的踪影。
那宁远,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又凭什么拿下这座城?
两人盯着宁远,眼神里全是藏不住的震惊。
过了好半晌,楚云飞才缓缓吐出一口长气,声音低得像在自语:
“宁兄弟,这事……”
“楚团长,先别急着吃惊,待会儿还有更让你开眼的。”
几人刚走出聚仙楼,就看见护矿军已经进城了。士兵们正沿着街道一户户排查,顺手收拾掉零星的鬼子巡逻队。
有人手里拎着个大喇叭,一边走一边喊:“乡亲们别慌!我们只打鬼子,不动老百姓!都待在屋里,别出门,别出门,别出门啊!”
李云龙忍不住嘀咕:“这就打进来了?从第一声枪响到现在,连半小时都不到吧?”
“从开战到现在,顶多二十分钟。”楚云飞接了句,转头又盯着宁远,“可城里的鬼子还有一个大队,你们打算怎么收场?”
宁远笑了笑,伸手一请:“两位,跟我走一趟就明白了。”
三人快步朝鬼子军营方向赶去。等到了地方,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心头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