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圣眼睛转动几下,沉吟不语。能问出这么高深的问题来,看来这个家伙一点都不简单啊。
八戒眉头大皱,不耐烦的说,“什么寒数热数、素数荤数的!能不能问点通俗易懂喜闻乐见的?撑船的不好好撑船,学起高等数学来了!这不是不务正业吗?猪鼻子插大葱,还以为自己是大象哩。装哪门子大尾巴狼!”
沙生怒喝道,“你说谁是大尾巴狼!”
八戒说,“谁是大尾巴狼谁心里清楚!在胳膊上纹个小带鱼,脖子上挂个金链子就了不起?不还是个撑船的嘛。不舞枪使棒挥桨划船,倒舞文弄墨了!”
沙生猛地站起身来,厉声道,“我在这流沙河界做主这么多年,还没有人敢和我这么说话,今天这河你们是过不去了,不光过不去,你这个肥头大耳满嘴跑火车的家伙,恐怕还得到河里去喂鱼!”
八戒并没有生气,反而嘻笑起来,“我们是来钓鱼的,可不是来喂鱼的啊!你这小小的一条破船,还打个沙字旗号哩,真不知羞。等明天爷爷也打个旗号,流字号,专门流你这沙!”
沙生嗤之以鼻,“你那流,恐怕是二流子的流吧!”
八戒也恼了,“你才二流子!看来不教训你一顿,真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啊!不对,是朱王爷有三只眼!”
说着,他拿出痒痒挠,作势要登船。可那船离岸有好几米远,中间又没有舷梯或踏板,真不好上去。
沙生一脚踏在船帮上,大声笑道,“还拿个痒痒挠,你这是要给爷爷我挠痒痒吗?”
八戒叫道,“破落户,少说没用的,你敢下船来跟爷爷一战吗?想来你这厮也就有些寒数热数的花架子,白长了一身膘,连打架都不敢!”
沙生握紧了拳头,“正好今天手痒痒,偏来个不知好歹的。我沙生已经很久不杀生了,恐怕今天要破戒啊。”
说着,他抄起饭桌旁边的锅铲,一纵身跳了下来,轻巧的落在岸上。
沙生在金银岛做保安的时候,学的是空手格斗术,并不使用什么兵器,手里拿的,要么是木头警棍,要么是对讲机。
有一次,沙生并不值班,他在值班室后面的小房间里炒花生米给大家吃。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在喊“抓贼啊!抓住他!抓住他!”
原来是一个小子从总部餐厅偷了一瓶好酒,被人发现了,慌不迭的夺路而逃。他揣着酒跑出餐厅,直奔总部大门,一脚跨过了横杆,向外面跑去。
沙生听到叫声,拿着铲子就冲了出来,见到那小贼的身影立马追了过去。
他年轻脚力快,很快就追上了那贼,一把铲子猛地拍了过去,正击在后腰上,一下子将那小贼打倒了。
总厨气喘吁吁的追上来,愤怒的说,“好你个小子!老子好心让你在餐厅帮厨,你却偷东西!那酒可是百年窖藏的福寿酒啊,为郁皇的寿宴准备的,你小子倒想先尝?看我不打死你个偷酒贼!”
总厨是个面相和善的老头儿,个头不高,头发有些稀疏了,猪腰子脸,一个大鼻子在脸上显得有些突兀,这会因为气愤,满脸通红,大鼻子更像是胡萝卜似的。
他拿了一把锅铲,还带着菜油,劈头盖脸的打在小贼身上。
小贼被铲子拍的甚是狼狈,脸上红一块紫一块的,不住声的叫着“饶命啊!饶命啊!”
接着跟上来的两个保安将小贼扭住,要送到安保部进行严惩,总裁才消了气。
他看了一眼沙生,面露喜色,“你也用铲子啊?”
沙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刚才正在炒花生米,走的急了,也没别的家伙什。”
总厨拍拍沙生的肩膀说,“好!都是会挥铲子的人,有缘分啊。今天晚上你来后厨吧,咱爷俩喝两盅,好好聊聊。”
当天晚上,沙生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后厨。总厨的兴致很高,已经摆好了两三个小菜,有花生米、豆腐皮和小杂鱼,还开了一瓶五年陈酿的福寿酒,那可不是容易喝到的。
他拉着沙生的手说,“小沙呀,我看你人不错,悟性也高,应该能将这铲子舞的更好。”
总监拿出一把锅铲,深情的看着铲柄说,“这铲子呀,不仅能煎溜烹炸,还能当做兵器用哩。”
“当兵器?”沙生愕然。
总厨笑道,“那是啊!厨子会武术,谁也挡不住!我纵横厨房几十载,锅铲子用烂了上百把,总结出了锅铲十八式,我看这锅铲也不输刀枪剑戟那些兵器。”
“有十八式呀?”沙生惊的长大了嘴。
总厨喝了一口酒,拿着那锅铲挥舞起来,“第一式,起舞弄清影。”
只见他全身左左右右有韵律的摆动,手中的锅铲随着来回梭动,像是一条伺机而动的眼镜蛇。
“第二式,营道铲寸碧。第三式,意欲铲叠嶂。第四式,归铲犁头藓。”
总厨又灌一口酒,乘势连舞几招,那柄锅铲在他手里变成了凌厉无比的兵刃,呼呼生风,招招致命。
沙生看的呆若木鸡,想不到一把普普通通的锅铲子还能发挥这么大的威力。
总厨的身影腾挪变换,锅铲上下翻飞,那架势像是在做一道大菜,又像是在对付一个劲敌。
最后,锅铲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圆圈,总厨收了锅铲,微笑道,“最后一式,铲却筌蹄窥远奥,拈花莞尔有何愁。”
十八式演示下来,总厨脸不红气不喘,气定神闲。沙生深深的叹服,也拿起自己的木头铲子舞弄起来。
总厨夹了几颗花生米,喝口酒,看了一阵说,“你记性不错,这些招式都舞的像模像样啊,假以时日,定有所成。”
沙生也划了一个大圈,站定后若有所思的问道,“这最后一招看似简单,其实还有很多变化。我不解的是,为何要拈花莞尔呢?好像小姑娘似的。”
总厨笑起来,“男人就不能拈花莞尔吗,况且拈的是酒花啊,不是手在拈,而是心在拈。”沙生点头称是。
后来的时间,沙生常往后厨跑,不时的请总厨指点铲术,直到他离开金银岛。
朱八戒见沙生拿了一把锅铲跳下来,忍不住笑了,“我说你这黑汉,是来打架啊,还是来给爷爷做饭吃啊,怎么还拿个锅铲子?”
沙生并不言语,已经使出一招起舞弄清影,锅铲迅疾的招呼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