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很大，还有着非常亮堂的落地窗，只是此刻落地窗被百叶窗帘遮掩，只有细碎的阳光从缝隙穿入，洒在办公桌前的那个男人身上。
男人穿着一身休闲装，短刺的头发显得他炯炯有神，尤其是那双仿佛盛着刀剑的黑眸，更让他无形中散发出一种锐利而能洞悉一切的精英感。
“你好，我是席沁芸，请问，您就是牵梦娱乐宣传部的经理吗？”
“是，我姓钱。”
席沁芸乖乖点头：“钱总好。”
她很是意外。
来之前，还以为这么大公司的部门领导应该至少是个中年人，但现在坐在她面前的男人看起来最多二十七八岁，绝对不到三十，即便他的气场已经很强大，却也遮掩不掉年轻面容带来的霸气外露，欠缺几分沉稳的感觉。
“我看过你的简历了，你已经结婚了？”
席沁芸淡定微笑：“正在办理离婚，最多三个月就可以全部办理结束。”
“当初，你和封祈钰结婚的事虽然在大众圈子里不算有名，但在帝都权贵圈子里应该是人尽皆知吧？
如果你进入娱乐圈，将来真的能走红的话，这些事一定会成为你的黑历史被挖出来。到时候，会有很多有心人抹黑你，污蔑你，辱骂你，你能承受得住吗？”
席沁芸毫不犹豫得回答：“能。”
“这么肯定？网络暴力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席沁芸笑了笑：“再恐怖，也没有现实生活中就发生在身边的暴力恐怖。”
这两年她从封祈钰那里不知道承受了多少种类的暴力，如果不是身体突然病变，只怕再让她忍耐个十年八年都不会有问题。
一点网络暴力，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根本不会在乎。
钱总却并没有因为她的勇敢而欣赏她，事实上，像席沁芸这样毫不考虑就张嘴放大话的人多了去了，他见得也多了去了，等真正发生的时候，一个个就会立刻变得玻璃一样，一碰就碎。
对这种现象，他也是习以为常。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想签下席沁芸，因为她的那些黑点对她本身而言，是个痛点，对公司艺人这个身份而言，却是个炒作点。
豪门太太被驱逐出豪门，不得不进入娱乐圈捞金卖唱，到时候，如果席沁芸实在没有东西拿得出手，公司光是拿这个噱头炒作一番，也能博得不少流量，从她身上净捞一笔。
所以，钱总只敷衍得问了她几个问题之后，就立刻打电话给人事处，给她拟定合同了。
“公司目前没有培养歌手的先例，你是第一批吃螃蟹的。所以资源上你不用担心，公司就算想偏心也没有人选，只能尽全力先把你培养起来。不管你是试验品，还是珍品，总之，你绝对不会吃亏。”
席沁芸默默点头，并不应声，只一条条细心看合同里的内容。
这是她第一次和娱乐圈的人打交道，而在她的认知里，这个圈子很乱，人也很复杂人心更是叵测，多少新人都是在第一次签约的时候为了出道胡乱签下自己的名字，等到出名之后，又跟公司翻脸，闹上法庭。
她不想要那样的情况发生，就得在现在做好全部的准备。
“我的所有收入，跟公司是三七分？这会不会太低了些？”
钱总有些意外的看向她，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讨价还价的勇气。
要知道，她只是个无名氏！
而像她这样的无名氏，别说是三七分了，就是二八分，都有的是人挤破头都想进入牵梦娱乐。
钱总不禁冷笑：“即便是三七分，你在这里赚到的钱，也是你做助理一辈子都赚不到的。”
“我相信贵公司的能力，但我也相信我的能力。如果我能在贵公司赚那么多钱，当然离不开贵公司给我机会，但，我的努力和付出也不应该只值三成。
作为新人，我愿意让利，让公司拿大头，我只拿小头。四六分成，是我能接受的最低底线。”
四六分成？
即便是头部演员，跟公司的分成也不过是五五分成罢了，新人三七分成非常正常。
钱总不耐道：“行有行规，你想进入这个圈子，就得遵守这个圈子的规则。每一个新人来公司签约都是三七分成，甚至还有二八分成的。席沁芸，你现在一无所有，你觉得你凭什么跟公司谈判？”
他话说得很重，神色也故意摆出凶神恶煞的嘴脸。
一般的小姑娘走到这一步，已经开始退却软化了，但席沁芸居然不为所动，她一边听着钱总的话，一边转着手中的笔，目光还在合同条款之中逡巡，语气淡淡。
“我不是在跟贵公司谈判，我只是说出我的最低要求。咱们是双向选择，如果贵公司不能满足我的最低要求，我也只能说声抱歉，我们没有缘分。”
“底线？你的底线未免太高！”
席沁芸抬起头来，朝着钱总微微一笑：“你觉得我的底线高，我还觉得贵公司的底线太低。四六分成，第一次签约两年合约时效。如果贵公司做不到的话，那我现在就可以走，不必再浪费彼此的时间。”
钱总沉默了。
他静静端详着席沁芸，很意外面前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经历却颇为丰富的女孩竟然底气这么足，说话的时候这么自信，有种温柔却强大的力量。
本来以为他一个电话让她来，她就屁颠屁颠的来了，是很渴望这个机会呢，现在看来，她渴望机会，却不会被机会所奴役。
说实话，他很欣赏她。
只可惜，他是个商人，欣赏不能换来钱。
他很快敛起目光，转身回到了办公桌前坐下，冷淡道：“那就请回吧。”
席沁芸轻叹口气，站起身朝钱总微微鞠了一躬：“很抱歉浪费您的时间了。有缘再见。”
说完她便毫不留恋，背起双肩包朝门口走去。
钱总注视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几次都有种想要叫住她留下她的冲动，只可惜在那股冲动化为实际行动之前，席沁芸已经走出了办公室。
她拿出手机给郭钰君打了个电话：“小郭，对不起，我面试失败了，恐怕得回去继续做你的助理了。”
话音刚落，一个高大的年轻男人猛然从她身旁蹿过，直接将她撞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