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舒华来时的心情全没了。
也并没有因为觉得可以手刃俞沉婉而觉得心里头有什么痛快。
这种感觉很奇怪，奇怪到让章舒华有些抗拒。
大概是因为太突然了吧。
或者是觉得已经知道俞沉婉死了，再看到她就没有当初的恨意了。
她以为俞沉婉已经死了，没想到，冯靳洲竟然还留了一手。
传言都是假的。
章舒华看着不停挣扎的俞沉婉，慢慢将枪抬了起来，枪口对准了俞沉婉。
她也不是头一次握枪，此刻手掌却有些发抖。
冯靳洲只是平静看着她，没有再说话。
常淮扣着俞沉婉，她挣脱不了。
俞沉婉从前如何高傲自负，如今便有多么落魄。
章舒华盯着她许久，沉了一口气，终于扣下扳机。
她开枪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之前俞沉婉对她的伤害好像一下子都从脑子里消失了。
她只是为了开这一枪罢了。
她咬紧牙，凝紧眉，指尖颤动，枪声震动她的骨膜，让她脑子里好似一直有根玄在发出鸣叫。
枪声响起的那一刻，俞沉婉停止了挣扎。
只是瞬间，她瘫在了地上，一下子又开始挣扎起来。
章舒华这一枪开了，却也只是落在了俞沉婉的腿上，没有致命。
章舒华枪法不好，地牢内光线又昏暗，根本看不清楚。
冯靳洲伸手将枪从章舒华手中拿回来。
她有些发愣，却没有表现出紧张，只是没有说话。
俞沉婉被捂住了嘴，没办法喊出声音，却因为疼痛而在地上不停的翻滚。
冯靳洲将枪收回，揽住了章舒华的肩头。
章舒华只觉他的胳膊好生的重，压在她的肩头让她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这里空气混浊，章舒华莫名觉得有些反胃。
冯靳洲带着她转了身，出了地牢。
“枪法不好，回头再去练练。”冯靳洲道。
章舒华点了点头。
她开枪的机会不多，没打准很正常。
冯靳洲垂手，握住她的掌心。
她掌心一片冰凉。
冯靳洲又说：“我在的时候偏一点没关系，要是我不在，遇到危险，别手软。”
章舒华听出了他话里头的意思，她以为她是心软所以没有一枪要了俞沉婉的命。
章舒华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
她甚至眼下都不愿意看到俞沉婉这个人。
“我知道了。”章舒华应和着冯靳洲，手掌心拽紧，将他的手也握紧在了掌心里。
她不由加快了脚步。
耳后还有俞沉婉挣扎的声音，她不想听了。
若是没有人给俞沉婉治疗，子弹在身上，她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
冯靳洲带着她上车，她来的时候还在憧憬着冯靳洲所谓的回礼，如今脑子里想法乱得一塌糊涂。
冯靳洲带着他先上了车，没一会儿常淮出来了。
常淮开车，去了一家酒楼。
酒楼里生意还不错，冯靳洲带着章舒华去的是包厢。
青城有些重回热闹了起来。
不过几日，战火便已经开始在消散了。
冯靳洲也没让她点菜，店里的伙计给她倒了茶，她捧着热茶暖手。
包厢里很暖和，她身体却久久没有回暖。
包厢在二楼，视野挺清晰的。
章舒华还能听到楼下的叫卖声，照冯靳洲这个速度，青城很快就可以恢复秩序了。
伙计们刚上完了菜，常淮进来了。
“少帅，沈老板看到您在这边，非要进来打个招呼。”
冯靳洲没动，涮着锅里的肉。
天气冷了，听闻青城人都爱涮炭火锅，冯靳洲是特意带着章舒华过来的。
章舒华听到常淮的话，扭头朝着门口看去。
只见一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冲着这边笑得讨好，看到章舒华，还极为客套跟她点了点头，算作招呼。
冯靳洲如今是青城的主，自然很多人想着要来巴结。
“不用。”冯靳洲跟常淮道了句。
常淮正要回身，章舒华却开了口，问：“那人是做什么的？”
她瞧着他油光满面的，吃得如此胖，平日里在家定是油水不少进的。
常淮看了冯靳洲一眼，见冯靳洲没反对，便与章舒华回答道：“章小姐，他是青城的富商，是做粮面生意的。”
章舒华之前还说，青城地域辽阔，麦谷产物应该不少。
做这样的生意，简直是天时利地。
冯靳洲倒是突然松了口，“让他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