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了一路，到家时天已经很晚了。
陈嫂在等着他们吃饭。
冯靳洲知道她胃不舒服，没带着她外头吃。
路上的时候她就说饿了，早上没喝多少粥。
冯靳洲纠正她，那是下午。
她瘪瘪嘴。
陈嫂做了一桌子的菜却都是以清淡为主，也还是顾及着章舒华。
饭吃到一半突然有人来按门铃。
郑管家进来通报，“少帅，季大少爷过来了。”
章舒华拿筷子的手一顿。
冯靳洲眸光自她身上扫过，问郑管家，“他说什么事？”
郑管家回道：“少帅，他说要找您，样子挺急。”
冯靳洲掀了眼皮看着章舒华，声音平静，问：“你要不要躲？”
章舒华捏紧手中的筷子，摇了摇头，“不用了。”
冯靳洲轻挑眉。
他心里带着几分惊讶。
季凤白进来要是看到她就坐在他家安生吃着饭，什么话都不用说，便不攻自破了。
她不是一向最怕他们的关系被人发现的吗？
冯靳洲与管家说道：“那让他进来吧。”
章舒华这边几日没有回去，人失踪了似的，季凤白派人四处找，倒是被他问出了方向。
说她跑去了军政大院，又说后来跟着冯靳洲走了。
季凤白一得到消息就过来了，这会儿在外头还急着。
季凤白搞不懂章舒华的心态，之前他以为她跟冯靳洲之间有过节，但是上一次在马戏场，她不管不顾冲出去找冯靳洲，他又隐隐觉得他们之间并非只有过节那么简单。
眼下又听说冯靳洲把人带走了，这事越发蹊跷了。
郑管家出来带季凤白进去。
季凤白的伤还没养好，大半夜出来，冻得伤口有些发疼。
冯靳洲这里安静，郑管家也没有多说什么，公馆里灯火通明，与往常大相径庭。
他正在想要用什么语气和说辞来问冯靳洲关于章舒华的事，但是郑管家刚推门，他便看到了坐在餐桌前认真低头吃饭的章舒华。
她穿了一身骑马装，头发都扎了起来，整个人一反平日里的柔弱乖巧，添了几分英姿飒爽，他目光顿了片刻，险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在冯靳洲家里吃饭？
他急得四处找她，可她好像比跟他在一起时还要过得好。
“少帅，季大少爷到了。”郑管家的声音响起，打破季凤白的思绪。
季凤白的视线及时收回，看向冯靳洲，“少帅。”
冯靳洲点了下头，问：“有事？”
季凤白满肚子的话，可看到章舒华就那么坐在那里乖乖吃饭，便什么都问不出口了。
他毕竟也只是名义上喊她一声姨娘罢了，说到底没有太大的立场。
他过来完全是出于对她的安全考虑。
季凤白平稳了一下情绪，认真回道：“少帅，深夜造访，叨唠了，我来是想问一下关于我家章姨太的去向，既然看到她如今安全我便告辞了。”
他三两句话里，说明了来意又表明的立场，来就是为了章舒华，但是既然章舒华自己做了选择，他就不再过多多问了，也……不过多多管了。
该说的他很早之前就跟章舒华说过了，他也没办法去质问冯靳洲。
说到此处，章舒华终于放下筷子抬了头。
她看向季凤白，神色带着几分犹豫，在冯靳洲开口前，她率先开口，“季大少爷，多谢关心，我很好。”
冯靳洲不动声色。
季凤白听到她这一句，便更懂她的意思。
她这是打算要跟季家撇清关系，留在冯靳洲这里了？
想做冯靳洲的女人？
真是异想天开了。
只要有点脑子，都能想清楚，她自己是进过季家的姨太太，冯家怎么可能会认她这样的女人？连姨太太都轮不上她的，她想跟着他永远也上不了台面吗？
季凤白脸色顿时有些绷不住，后槽牙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几日未修过的指甲陷进了掌心，他看向章舒华，“既然章姨太过得好，那就好。”
他几乎从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
继而他又看向冯靳洲，快速说道：“少帅，多有打扰，告辞了。”
话落，他转身便走。
动作太快，牵动到伤口，令他皱紧了眉。
章舒华视线抬起，看着季凤白离开，他身板极挺，但是今日却不知为何，弯了几分。
他救过她的命。
她永远都记得。
但是他也为了他的家里人，包庇她们一起来隐瞒她。
他没有打算要帮她讨回公道。
不过章舒华也能理解他，一边是母亲和姐姐，而她，算不上他什么人。
季凤白从大门口消失，章舒华继续低头吃饭。
冯靳洲眸光微沉，看向了章舒华。
她有些反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