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舒华上楼的时候看到季凤白正在被搀扶着下来。
他全身都是血，流了他满背。
背上的匕首刺了已经许久了，他血流不止，胳膊被搭在搀扶他的士兵身上，脸色惨白，好似有些意识不清。
章舒华连忙转身跟上，突然想起来，问那士兵，“柳小姐可还在上面？”
那人也不知道她是谁，见她在这里出入自由的，大概是与冯靳洲有关的人，便答道：“柳小姐已经先一步被送回去了。”
章舒华也没有再多问，她跟在季凤白的身后，亦步亦趋走着。
落眼是季凤白的背影，他身材要比搀扶他的士兵高，整个人几乎是全全扑在那人身上的，背脊弯了，那把插在他背上的匕首便更加狰狞醒目。
章舒华一路跟着下了楼，心里还在怕再次碰到冯靳洲。
但是楼下早没了冯靳洲的身影。
只有常副官，他还在。
他是一众的统领，安排着所有人进行收尾工作。
见到季凤白的情况，常副官走上来，说道：“已经安排好车子了，立马送他去医院。”
话落时他看了章舒华一眼。
章舒华也没明白他的意思。
只点了下头，道了句多谢。
这一句谢让常副官脸上面色一闪，倒是他也没有多说什么，让了道。
章舒华陪着季凤白去了医院。
失血过多的关系，他还没到医院便已经昏睡了过去。
章舒华面带焦急和担忧，显而易见。
人被送进手术室后章舒华就一直在外面守着。
季凤白为她挡那一下时几乎没有犹豫，他明明知道危险的，正常人都会下意识的闪躲，可是他偏偏就将她护在了身后。
他是有多笨才会想要用命来救她啊。
章舒华想，如果当时季凤白不在，那一刀会不会就已经刺进了她的心脏。
她如今也没有机会坐在这里想这些和那些。
手术倒是很快便结束了，刀口很深，血流了太多太多，季凤白到伤口被处理好都还是在昏迷的状态。
手术室外除了章舒华还有两名副官守着，不知道是不是冯靳洲的意思。
大概是怕她一个女人搀不动季凤白，又或者又遇上什么刺杀的事件吧。
见医生交代完走了，章舒华推门进了手术室。
里面消毒水味浓烈，又布满了血腥味，让章舒华想起了宋安晴走得那天。
医院手术室，她莫名抗拒着不想踏进去。
季凤白是趴在床上的，上衣都已经去了，身上盖了被子，肩膀和胳膊都露在外面。
他身上果然很白，跟那天她在他房里看到的锁骨一角一样。
当兵的身上就少见像他一样有这么白的，冯靳洲就不是。
冯靳洲身上大大小小很多伤，枪伤刀伤都有，章舒华从前是不敢细看，现在回想起来，每一处伤口，每一次，大概都是他用命赌来的。
章舒华就这么坐在季凤白床边。
她双手拽得紧紧的，目光落在季凤白的面颊上。
趴着睡的关系，他的脸被压得变了形，细碎的刘海都落在了他的面颊上。
他看上去明明还很年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给章舒华一种老气横秋的感觉。
一口一个章姨太，一句接一句的叮嘱和教导。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凤白终于醒过来。
章舒华回神，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醒了？感觉怎么样？”她起身，弯腰凑近他询问。
麻药过了药性，事实上，季凤白是被伤口疼醒的。
他下意识要动，却被再一次疼得呲了牙。
章舒华按住他的肩，急着说道：“别乱动，你伤口缝了针，挺多针的，乱动会更疼。”
她的手软绵绵的，还带着温热，就这么覆在他赤裸的背脊上。
季凤白再疼，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也都瞬间僵了身子。
章舒华见他不动了，收回自己的手，轻声又说：“医生说你醒了后其实可以回家休养，你要回去还是住在医院。”
当然是回去。
住医院，不习惯。
季凤白没急着回答，却先问了她一句，“你呢？”
章舒华疑惑，“我？什么？”
季凤白开口吃力，眉间轻轻皱着，“你跟我一起回吗？”
章舒华微顿，原来他是怕她溜了啊。
她轻轻笑了下，说：“跟的，救命之恩，我怎么着也得记在心里。”
季凤白也顿了顿，他眸光流转，落在章舒华的脸上，瞬间变得万分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