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宫,寝室。
清风微拂,层层纱幕晃动,紫檀金炉上白烟寥寥,如梦如幻。
雕花红帐大床上躺着一人,脸色煞白如纸,若不是还有那微弱的呼吸,恐怖早已被人当做是一具死尸。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那人睫羽轻颤,好似脆弱的凤尾蝶轻轻扇动翅膀,绝美而易碎。
南宫妍睁开双目,正对上头顶红色的床帏,熟悉的环境让她心安不少。
她转过头,看到屋中坐在木椅上,背对她的白衣蓝纹身影。
“玄……”
那人转过头,神情似松了口气般:“六皇妃您总算是醒了,你若是再不醒,筱雨要哭得六皇子府不得安宁了。”
“筱雨……怎么了?”她感觉自己此时浑身无力,四肢疲软,就连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
“筱雨无事,倒是你……”玄玉顿了顿。
“我?我怎么了?”她有些紧张,不会她就要英年早逝了吧?
“你没事,只要醒来了就没事了。只是六皇妃可知是谁给你下了如此恶毒的虫蛊。
这种虫蛊以白卵示人,入体后迅速孵化,爬到心脏处啃食,其痛难忍,就是道行高深之人也会被生生痛死。就算发现及时,也难以救治。”玄玉神情严肃地解释
道。
听完后,南宫妍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当时会心疼如刀绞,只是虫蛊?
她脑海中迅速浮现一人的名字——牧族圣姑。
之前魏宁还跟她说着牧族圣姑善医蛊邪术,没想到后脚她就中枪了。
想到自己两次三番差点死在这牧族圣姑手里,她心里这叫一个恨呐。
她们无冤无仇,何苦这般步步紧逼?
牧族圣姑的事暂且放下,她虚弱地看向玄玉,真心道谢道:“多谢玄玉先生救命之恩,他日我南宫妍必当加倍报答您的恩情。”
“不不不,这份恩情玄玉不敢独担。是有人在玄玉之前给六皇妃服下灵药,护住皇妃心脉。
这才给了玄玉解蛊的时间,也是因这灵药,您才能如此迅速苏醒。看来皇妃身后自有贵人相助,也就无需玄玉担忧了。”
玄玉不紧不慢地说道,明明可独揽功劳,却是有一说一,当得了高人之名。
除了对玄玉的感谢,她心中更多了对他的敬佩之情。
不过说到玄玉口中的贵人,南宫妍想起她在昏迷前,按动了胸前玉印的感应灵珠,想来是魏宁发现她昏倒在地,给她服下灵药。
想到这,她感觉胸前的玉印忽然滚烫非常,似乎连她的心都要烫化了。
如此多的恩情,叫她南宫妍如何偿还清楚?
“六皇妃。”玄玉突然叫了她一身。
“嗯?”
“在下怀疑,此次六皇妃中蛊毒乃是皇子府中人做的,是以在下让所有人都远离您的寝宫,在您身侧保护。
只是在下您护您一世,却也保护不了您一辈子。您可知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只要真正抓住凶手,您的安危才能保证。”
玄玉将自己的猜想和顾虑一一说给南宫妍听。
她听完后,心中有所触动。他们不过萍水之交,玄玉先生竟然能为她做到如此地步,真是让她感动非常。
“多想先生关心,我已有害我之人的猜测,只是现在苦于无证据,拿她无法。但今后我会多加小心的。”她真挚地说道。
“那便好。我现在就把人叫进来吧。你此次昏倒,筱雨很是担心你。”说着,玄玉便出了寝宫。
不过一会,便瞧见一道娇小的粉色身影跑了过来。
“娘亲,你没事吧?”筱雨趴在她的床边,大大的眼睛里还是湿漉漉的,眼角泛着红,就跟只红眼睛的小兔子似的,可爱又可怜兮兮的。
“娘没事,就是最近太忙,累着了,就在书房里睡着了,没想到他们大惊小怪的,反倒是吓着了娘的心肝小宝贝。”
她勉强抬起手,帮筱雨拭去眼角的泪水,笑得有些虚弱。
筱雨只是一把埋在南宫妍的怀里,没有说话。
娘亲昏迷了整整三天,怎么可能像娘说的只是累倒睡着了。
虽然她还小,可是身为皇家子嗣,这些事情她没见过,却又听人说过。
她知道娘亲是被人害了,可是她却毫无办法。
两只小短手隔着被子,把人紧紧环住,宛如失而复得的珍宝。
埋在被下的小脸露出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坚毅。
她一定要努力变强,保护好娘亲。
南宫妍知道小姑娘吓坏了,也任由她抱着自己。
只是她还有要事要跟魏贤说,便拍了拍筱雨的背,轻声哄道:“筱雨,好了,娘没事了,别怕。娘亲有事要和你爹商议,你先跟玄玉先生出去好吗?”
筱雨撒娇地死死抱着她,不松手:“娘亲,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我已经长大了。”
她很是无奈,但还是继续哄着,跟小孩将道理,花了好大功夫才终于把人哄出去了。
等殿里所有人都出去后,魏贤坐到南宫妍的床边,柔声问道:“妍儿何事要跟为夫商议?可是此次妍儿无辜昏倒一事?”
“我若是说了,殿下可会信?”
魏贤却笑了:“妍儿此话怎说?你是我的妻子,你的话我当然会信。”
“给我下蛊的人,真是侧妃白月光身边的牧族圣姑。”她说得坚定非常。
虽然身子虚弱,但她的眼睛却明亮有神,锐利的目光死死盯在魏贤的脸上,观察他的神情。
魏贤先是一愣,随即便是不信的笑了:“妍儿说什么傻话,你与圣姑无冤无仇,她怎会害你?”
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但她还是有些失落。
若是魏宁,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一定会相信她。
莫名的,她就是有这个自信。
她叫魏贤与她商谈并非是为这事,她知道自己空口无凭,魏贤是不会为了她找侧妃麻烦的。她找魏贤其实是为了……
“我想跟夫君一起南下送粮。”
魏贤震惊:“你说什么胡话,可是病傻了?”
“夫君,你此次去南方,除了护送粮草,还有解决南方旱灾的事情。我在藏经阁看了那么多书,我能帮你。”
她说的很是自信,但其实她自己也没有底。
可是若她一人留在六皇子府,岂不是羊如狼群,任由侧妃那一帮人随意处置她。
她必须跟魏贤离开六皇子府,远离侧妃。
魏贤也知道南宫妍过目不忘的本领,见她如此自信,他也不由动摇几分。
若是抗旱成功,他在朝中势力必将上涨,就是皇位也有一搏之力。
“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