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云舒心中千丝百转,面上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她装结巴装出后遗症来了。
什么话都要先在脑中转一圈才能说出口,一时之间她还没有想到说什么——是骂眼前的人,还是和对方讲道理。
唉,真难抉择。
青姨娘见自己说了这么多,冷云舒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神色,连个多余的反应都没有,瞬间心中更为恼火。
颇有几分一拳头砸进棉花里的感觉。
“冷云舒,长辈在和你说话,你在拿什么乔?”
冷子政也开了口,一开口就是在为自己心爱的小妾说话。
冷子政眼神从玉露身上扫过,又落到云墨身上,猜测着玉露是不是对方的人。
当事人冷千霜却是自始至终半句话都没有说,她只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冷云舒。
眼睛里盛满了怨毒。
她受到的屈辱皆是拜冷云舒所赐,这一刻,她恨不得生啖其肉,将冷云舒拆骨入腹。
冷千霜那般阴毒,且丝毫没有遮掩的表情,落到冷云舒眼里,激的她心中一点点的爬上了恼火。
“冷千霜,是我要同,你赛马的?”
冷云舒倏地开了口,气势凌人,“撞了人,是我让你,抵死不认的?”
接连两个问句,叫冷千霜脸色愈发的白,她嗫嚅着嘴唇,没有说话。
“百灵,玉露,你二人将事情来龙去脉如实说清楚。”
从众人身后,忽的传来了声音。众人偏过头去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当家主母。
周红玉和冷千雪顶着众人的目光缓缓走来,面上端着温婉的笑意,破有种正头娘子堂堂正正的气势。
她才得了消息,就紧赶慢赶的过了来。
冷云舒对着正转头看着她的玉露/点了点头,示意她实话实说就好。
随即又看向了对面那一群人,心中顿时无语,这一波一波的,都要赶上三堂会审了。
百灵跪在地上率先开了口:“奴婢跟在后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自然而然的将自己摘了出去。
玉露却是连跪都没有跪下:“当日提出赛马的确实是三小姐,至于险些踩踏到别人的是谁——奴婢没有跟上,也不甚清楚。”有一说一。
青姨娘当即怒骂:“真不愧是冷云舒养的一条狗。”
言外之意,就是说玉露在瞎说。
“听取证言,自然不可能只有听取一边的道理,姐姐你说是不是?”
青姨娘偏过头看着周红玉,语气里带着几分阴阳怪气,随即又开口。
“芳草,你来说。”
芳草是冷千霜的贴身婢女,那日正好跟在冷千霜的身边。
芳草上前,跪在了冷千霜的身侧。
“奴婢亲耳听见是大小姐撺掇的三小姐赛马的。”
呵!
倒是有备而来。
冷云舒眼神越发冷漠,当街纵马到底是谁将十一皇子差点踩了这件事基本不需要辩驳,毕竟那么多人都看见了。
现下这群人是想要抓着是自己撺掇冷千霜纵马这件事情不放了。
“冷云舒,你身为长姐,撺掇妹妹纵马,还不知悔改,你该当何罪?”
冷子政一下子开了口,眼神幽深,满是试探。
他从昨日起,就觉得自己的个蠢笨的女儿好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他原本只当是太子给她撑腰,才叫她有了那个敢忤逆他的底气,如今却是倏地不敢确定了。
他这个女儿,好像真的是变了个人似的。
“我?该当何罪?”
这是直接就想要将这盆屎扣在她头上了?
冷云舒心中气血翻腾,面上却丝毫不露。
“姐姐莫要再与爹爹争执了,还是乖乖认错吧,还能少了一些惩罚。”
冷千雪操着一口带着浓浓担心的娇/声软语,轻轻的掐着眉头,像是为冷云舒感到担心忧愁似的。
“这件事怎么说也是源自姐姐,妹妹在府衙挨了一顿板子,已经知错了,姐姐身为将军府嫡长女怎能不认错呢?”
“呵!”
冷云舒直接讥讽出声,这朵白莲花,心里是越发的黑了。
冷云舒也是实在没有捋清楚对方话语里的逻辑关系。
冷千霜被府衙打板子是因为她当街纵马,差点踩死十一皇子,和她有半毛钱关系吗?
冷子政见冷云舒依旧梗着脖子不肯认错,心中愤恨禁不住的一层一层的激荡开了。
如今已经不是到底是谁错的问题了。
而是他与冷云舒谁先低头的问题。
谁向谁先服软的问题。
“千霜,都是为娘的错啊。”
青姨娘倏地哭开了,滴滴眼泪都透着真心。
“为娘没用才叫你替别人背了黑锅,是为娘害了你啊。”
好一招以退为进,冷云舒暗自咬牙,还不等她说些什么,就见冷子政当即一声怒喝。
“冷云舒,你还死不知悔改吗?我冷家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女儿?”
冷云舒险些直接翻了个白眼。
这话说的——好像她多愿意当你冷家的女儿似的。
“是她,执意赛马,与我何干?”
“你还狡辩?王成,拿家法来!”
冷家的家法是约有五六岁小童手臂那般粗细,比冷云舒身高还长的鞭子。
若是被那鞭子抽上一下,直接卧床半个月怕是都不一定能好的起来。
讲理讲不通,一心就想要打她一顿,还真是——
冷云舒心里激荡着的仇恨险些压抑不住,她骨节作响,当即就想要撕破脸。
这冷家她还不想待了呢!
如今云上庄虽是还未见雏形,但想必纤云不会让她等上太久。
四大护卫,第三个也马上就要到手了。
她还真不怕和冷子政撕破脸。
云墨将冷云舒拉到身后,眉头皱的死紧。
他在旁边听的分明,冷千霜纵马伤人这件事与冷云舒的干系,大概只有两人都骑了马。
眼前这群人在他眼中已经变成了妖魔,不分是非,只为私欲的妖魔。
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叫那鞭子落到冷云舒身上。
“姑父,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怎么能用家法?”
“哼!我冷家的事,与你个外人无关!”
冷子政冷哼一声,随即就从王成手里接过了那条鞭子,随即就将那条鞭子在空中摔出了一个响。
‘啪’的一声,乍响在耳侧,宛若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