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也是。”
众人突然想起了什么，都齐齐沉默了。
“陛下有大才，也果断，历来的帝皇那个不是赶尽杀绝，但陛下却心善放过了稚子和工期尚短的奴仆。”
南宫杰知晓他们在想什么，那日的腥风血雨始终压在人身上，纵使知道世家罪有应得，但也被那一夜的血腥之味给震撼。
听闻宅邸之中的血液都渗透出门外，来往的士兵刀尖之上满是干涸的鲜血。
“嗯。”
众人不敢在多做议论，一路之上都各自看着手中的书本，听说这一次陛下准备用这书本之上的东西考核他们，这里面都是摘取的为官之道。
“我们文考的还算好的了，听说这一次陛下准备带着武考上榜的人一起去边关。”
有人突然想到什么，突然开口道。
“能够一起御敌建功立业有什么不好的，说不定等他们回来，身上已然有品阶了，那里像我们。”
“这话说的没错，但他们此去那个不是九死一生。”
“陛下不是给了他们选择吗？愿意的就去，不愿意的就留下等待着分配职位。”
“也是，陛下开明。”
一路之上他们交谈了许久，直到马夫说他们的目的地到了，这才纷纷下车，一下车，他们就被面前破败的小村庄给惊到了。
入眼便是土房，有衣着破烂的小孩叫嚷着上前，把前面穿着富贵的女子围拢。
“祭酒带我们来这里干嘛。”
有人低头看着满目的狼藉，他们之中有些长久待在京城的繁华之中，有人生在富贵子弟，没有看过这般的破败。
“你们生在富贵家自然是没有见到，一路过来，我其实见过很多这样的村庄。”
有学子从他们身后出来，这人是受达济阁的恩惠，才有了如今榜上有名，“我是从一步步的考过来，也是一步步的走出来的，这路上很艰难了，我们曾遇见过土匪，遇见过饥荒……”
那人不知道如何说，最终只能叹了一口气：“不说了。”
“怎么不说了。”
一道清丽带着威严的声音响起，众人闻声望去，就看到那女子转过身，她面容艳丽，周身威严，一时之间恍若九天仙女。
“陛下。”
南宫杰瞬间认出方思雨，立即跪了下来。
周围的人反应片刻之后，也随之跪了下来。
“嘘，不必多礼，今日我就是让你们来看看这里。”
方思雨把纤细的手指放在殷红的唇瓣之上，挑眉看向身后刚开口的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仲则。”
仲则受宠若惊，声音都有些颤抖。
“辛苦了，一路过来有诸多不易，天佑如今的状况，你也深有体会，如今我问你，你可看出他们与你之前路过所看到的破败村庄，有什么不同？”
方思雨说着示意，让众人看向身后的破败小村庄，此时他们手中扛着农具，拿着方思雨运过来的种子，虽然面黄肌瘦，但眼眸之中却闪着光。
“他们眼中有希望。”
仲则立即开口道。
“嗯，你们读了很多圣贤书，学了很多大道理，如今也该看看如今的人间了，居庙堂之高，思人民之远，我希望你们能够在我之后改变这一切，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个自信？”
方思雨偏头看着身后的众位学子。
“有！”
众位学子只觉得那双眼眸之中，写满了对自己的信任和希望，声音震天响。
“潭余潭大人也在前方，跟我一起去见见他吧。”
方思雨点头，走在前方，诸位学子纷纷跟上，这身后是一个大山，大山之上有些人正在农作，放眼望去，在这一堆穿着布衣的人之中，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潭余潭大人。
“陛……姑娘。”
潭余看着方思雨远远走过来，他连忙收起手中的图纸，走了上来。
“嗯，水田的事情做得如何了？”
方思雨点头。
“已经在开始引了，最多后日就可以了。”
潭余这几日晒的有些黑，身上也穿着同样的布衣，但脸上却是笑容满面的，“这一次之后，恐怕这里大部分的村庄都能够吃的上饭，不至于饿死了。”
“饿死？”
有些学子听到这个词，满脸的震惊。
“你们是来帮忙的吧，走吧，我来跟你们说。”
潭余在之前已然知道陛下今日会带这些上榜的学子过来，看看这人间，便开口道。
“好。”
众人看了看旁边的方思雨，跟上了潭余的脚步。
“陛下，真是有大智慧。”
祭酒在一旁看着众人的脚步，心中带了一丝真心实意。
“不仅要有理论还要有实践才对，不仅需要了解民声，还要了解疾苦才是，这之后就交于你们了，我相信你能够做好国子监的教育。”
方思雨看向面前祭酒深深叹了一口气，“天佑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陛下，老身一定不会辜负陛下的信任。”
祭酒胡子尚且还白，眼眶之中却满是泪水。
“嗯。”
方思雨点头，如今的事情已然安排的差不多了，就差长久的洗脑了，这批学子之中有不少贫苦学子，他们之中品德高洁的人有，有想学有所成改变家乡的也有。
她的运气还不错，这些上榜的人，都有才有德，有很好的未来，而且，她似乎看到一位颇为眼熟的人。
南宫杰忍不住的回头，一眼就对上方思雨的视线，她微微一笑对着南宫杰点点头。
“……”
南宫杰瞬间脸色涨红。
方思雨挑眉，她在祭祀的时候就见过这人，但却没有想到会在殿试的时候再见一次，这人胸中有大才，不比夙如卿差，夙如卿此人她尚且不能用，这人她必须培养起来才是。
她想了许久，心中已然有了些许成算，自己会给他一个机会，若是他把握住了，以后未必不能站在夙如卿相关的位置之上，此人的性格虽看起来书生儒雅，但骨子之中却没有读书人的傲气，能够跟同窗相处的很好。
不恃才傲物，低调做人，处事有分寸。
真的挺不错的，希望下一次她回到京城能够看到此人站在她所希望的位置之上。
方思雨转头进入马车之上离开，明日她便会宣纸，把这些人安排在合适的岗位之上，至于之后他们是否会如同她所希望的做出成绩，改善名声，或者是沉迷荣华，享受富贵，全看他们自己……
朝阳的光才刚刚披撒，京城之上的街道已然挤满了人，他们拿着鲜花瓜果，听着厚重的马蹄声渐近。
“恭送吾皇，祝吾皇旗开得胜！”
当那一抹旗帜出现在众人眼中的时候，所有人纷纷低下头颅，开口跪拜下来。
哒哒哒。
马蹄声震耳欲聋，从他们之中呼啸而过，为首的人穿着一身盔甲，身姿挺拔，英姿飒爽，匆匆一眼，竟辨不出男女。
紧跟其后的人，身姿懒散却霸气，带着盔甲的脸依稀可见其俊美绝伦，楼阁之上的姑娘只匆匆看了一眼，便开口道：“平南王！”
“平南王还是一如既往的俊美啊。”
“天啊，萧将军和平南王都离开京城了，我们之后就不能看到两人了。”
“不是还有夙丞相吗？”
“一个美男子，怎会比得上三个美男子，之前我们还有些念头，能够在街道之上偶遇，上演一出话本之上的爱情。”
“……少去悦来茶楼听一些书吧。”
“哎，此去一别，不知道多久才能够再次见面啊。”
“我倒是担心萧将军他们的安危，希望他们不会受什么伤。”
“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陛下是天命之子，萧将军他们更是一路从战场之中拼杀出来的，都不会有事的。”
“嗯，我们明日去庙里为他们祈福吧。”
“好啊，叫上其他姐妹一起，希望天佑能够好好的，现在这样的生活可比之前的好太多了。”
“之前的世家真的欺负人，长得好看的姐妹都不敢出来露面，怕一不小心就被人强取豪夺了。”
坐在茶楼之上的女子们纷纷叹气，但之后又突然开口道：“之前话本之上不是说女子也可建功立业吗？虽然我们现如今的能力薄弱，但也可以尽自己的力量做一些事情，现如今陛下他们去杀蛮子，我们可以为陛下他们送一些军粮军草，反正我们家也挺有钱的。”
“我也加一个。”……
京城之中的人各有自己的担忧和盘算，方思雨迎着众人的目光，骑着马蹄出了京城。
赶了一天的路之后，这才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扎营休息。
夜沉星明，方楚明走到拨弄篝火，靠着番薯的方思雨面前坐下，“陛下。”
“干什么？”
方思雨不耐烦的瞥过来一眼。
“哈哈哈。”
方楚明大声朗笑出声：“你倒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差别对待，之前皇叔皇叔的追在我身后叫，现在单单只是我这般叫你，你就不耐烦。”
“……你还记得你之前怎么对朕的？”
方思雨看着手中的番薯，转过头看向方楚明。
“臣记性不好，不记得了。”
方楚明眼眸之中映衬着火光，笑出了声。
方思雨：“……”
很好，很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