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我吗?”迟岁转身看他。
男人却是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迟岁,我们是有点关系的,可是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迟岁心里嗤笑,这不过是对方的迷惑计谋罢了,那她就顺水推舟。
“你让我弟弟走,我和你一起走,否则,你也不想我半路上出什么意外吧。”迟岁不信,自己要想结束生命还能被别人控制住。
任人再怎么看守自己,只要有一丝机会,她就要抓住,不信对方还能神通广大到控制她的头脑思想。
迟岁觉得有一股勇气支撑她看着男人,与他对视。
“果然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这次算你赢。”男人冷不丁说出了这句话。
然后抬手示意把迟逸之抬起来。
有两个人从身后把迟逸之腋下捞起,然后平放到车后座上。
男人这时候看着迟岁:“现在可算满意了?”
迟岁咽了咽口水,又提出了一个要求:“我要过去看看他,是不是还有呼吸。”
迟岁是怕迟逸之出什么意外。看着迟逸之那张漂亮却是泛着青白的脸,心里疼得不行。
男人显然对于迟岁的不信任,已经习以为常。
点头答应,看着迟岁被松开,走过去的同时,若有若无地说道:“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不用怀疑什么。”
迟岁听到他自以为是的语气,心里止不住地泛恶心。
走近迟逸之,迟岁抬手去探鼻息,是正常的。然后手顺势往下带去,擦过了迟逸之的衣领。
转过头来,对男人说:“我们走后,你必须要让我弟弟安全回去。”
男人点头时,有一人从身后悄悄说着什么,随后男人加快速度了。
“迟逸之我会安排好,你现在就和我走。”
男人走向第二辆车,第一辆载着迟逸之的车被丢在原地。
迟岁也被人拖拖拽拽到第二辆车上。
见迟岁上车,男人示意抓着迟岁的人松手,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一根绸带将迟岁双手捆住,然后调整迟岁的坐姿,力图让她舒服些。
迟岁像是没有意识的植物人般,被肆意调整着。
“你坐舒服点,待会可能会危险些。”男人将后座的安全带拉了过去,细心调整着紧松。
两人凑地这么近,迟岁才看到男人的脸远比之前匆匆一眼看得精致许多。
鼻梁挺直,眼睛狭长,嘴唇是带着点薄薄的粉色。
只不过那双眼里是说不出的温柔。
迟岁越来越看不明白这个男人的身份了。终于调到自己喜欢的位置,男人起身靠向后背,修长的手指不住地在膝盖上敲打着。
迟岁虽然手被捆着,可是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心思也活络了起来。
她问男人:“你要带我去哪里?”
男人却是说了别的,“对了,迟岁,我是不是还没有向你自我介绍过啊?”
不管迟岁想不想听,男人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你可以叫我达叔,我和你妈妈是旧相识。”
“我妈妈?”迟岁不可思议道。
“对啊,你妈妈陈茶。”达叔解释道。
”迟岁,难道你不想找到自己的母亲吗?迟家人对你那么不好,就连迟尚云都是把你当商品一样培养,对了,还有你的那个弟弟。”达叔顿了顿。
仿佛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过了好一会,才问迟岁:“你觉得迟逸之对你怎么样?”
“很好。”迟岁简短地回答了一下。
达叔却是轻笑:“好是好,不过有点好地过了头吧。”
迟岁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过了头?
姐弟之间相处,对彼此好,还有过不过头一说?
“我知道你不相信,也不明白我为什么这样说。可是你知道吗?”
达叔慢慢从车门侧边的口袋里,拿出来了一张纸。
上面是迟逸之的笔迹,如果安茹清在这里,她一定会认出来,这张纸是从迟逸之日记本里撕下来的。
迟岁看着这张纸被递到自己面前,“这是什么?”
“迟逸之早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可是却不说一句,你觉得是为什么?”
不懂迟逸之对自己含有的真正感觉,迟岁现在只是觉得达叔奇怪。
虽然迟逸之知道自己的身世让她感到震惊,可并没有什么可疑惑的地方。
她从小疼爱迟逸之,如果自己的弟弟知道姐姐并非亲生,第一时间跳出来让她滚出迟家,才是让人吃惊的吧。
直到迟岁看到那一张纸,迟岁才知道达叔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纸页已经有些泛黄,可以看出来有一两年之久,上面的字迹虽然有些幼稚,但依稀可见迟逸之的风格。
纸上写着,“姐姐居然不是亲生的,那么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吗?我好爱她。”
迟岁刚开始度过去不觉有什么,但多读几遍,更觉渗人。“永远在一起?”
迟岁这时候领略到了达叔所说的好的有点过头了。最后那四个字的表白,更是奇怪,一般姐弟之间即使再好,也很少说这样的话,况且这张纸是小格子的,应该是从日记本或者周记本里拿出来的。
那么问题来了,迟逸之为什么要在私密性这么强的地方写出来这样的东西?
这才是让迟岁感觉到不舒服和疑惑的地方。
看着迟岁的表情从无所谓,不敢相信,到现在的惊讶无奈,达叔知道即使她现在不相信,心里也有了怀疑的种子,那就可以了。
因为事实存在,迟岁以后能慢慢发现的。
“你信不信,其实都没有关系,因为迟逸之已经被丢下了。”
况且,迟岁要想再见迟逸之,最起码也几年之后,就静待这颗种子慢慢发芽。
等到时候,不是参天大树,也能让迟岁和迟逸之有了隔阂。
他必须要把迟岁之前的关系网全部打破,现在就剩一个最重要的人了。
达叔看向窗外夜色,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在达叔带迟岁离开之时,钟渊的车恰好停在了工厂门口。
带来的人准备硬攻,里面的李天雄也刚刚转醒。
半个小时的闹钟一响,他翻身而起,下意识看向迟岁的位置时,发现那里只剩下了一段麻绳。
离那里不远的上方,一扇玻璃窗户在风中摇摇欲坠。
“妈的。”
李天雄气愤出声。
不过还没等他怒火熄灭,外面的撞击声就让人一颤。
“咚咚咚。”大力撞击卷帘门的声音让李天雄立马从床上站了起来。他这下子可不会傻到认为是魏怡然来了。
还没等他想完,外面的门已经有了个大窟窿了。
李天雄这时候终于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目光瞄向那扇窗户,正要爬上桌子时,被人一把拉到了地下,摔了个疼。
“你们是谁啊!!”
“你绑来的人在哪里?”一个打手模样的男人把李天雄拽起来,逼问道。
“什么人,我不知道,你别问我,还有……”还没说完,肚子上就挨了重重一拳。
“呕……”胃里的酸水倒了出来。
打手也没想到这人这么不禁打,一时也就收了手。
“你别耍小聪明,既然能找到这里来,那就说明你所有的一切,我们都知道。”打手说完,松开了李天雄。
没了支撑的男人顿时软倒在地。
“你到底说不说!人去哪了!”李天雄狠狠地打了个颤。
“我不知道啊。”李天雄指了指空着的椅子,示意人已经走了。
可是打手以为他是在设计,没有去管,“你再不说,今天就别想完完整整地出去。”
李天雄欲哭无泪,只好更努力地求饶。
不是他骨头软,实在是望着门口黑压压的一群人,李天雄知道对方说的并不是在开玩笑。
“我认,我认,是我绑了迟岁,可是刚刚她已经跑了,就从那扇窗户。”李天雄指向自己刚刚也想跑掉的那个地方。
可是那人明显不信,“你别给我耍幺蛾子。”说着,就把李天雄的一只手放到了那桌子上面。
被砸的手骨疼的李天雄这时候终于飙出了眼泪。
“疼,太疼了。”李天雄觉得手都麻了,要是真被废了,那感觉一定是生不如死的。
“我说的都是实话,大哥,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找,如果迟岁还在这里,我一定任您处置,可是,她真的是跑了啊。”
像个娘们一样哭唧唧的李天雄让打手反胃,正好,去里面外面搜查了一圈的人跑进来和自己说,的确是没有人了,只不过这地方后面有些新鲜的脚印。
还是两双。
领头的看了一眼李天雄,知道这人的确没有撒谎后,就松开了他。
宛若虎口逃生的李天雄靠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看着他,我去和老板说。”小弟忙不迭地点了点头,一左一右把李天雄围住,眼神像是要杀人一般,让李天雄害怕地不行。
他真是不明白,怎么就这个样子了,他不是等着魏怡然来吗?即使迟今天不能成为自己的人,但是以后在那些流言蜚语下,她也不得不属于自己。
一觉醒来,不止迟岁跑了,自己还被人围在这里挨打受训,简直是在做梦。
钟渊坐在车后座,大开的车窗有晚风习习吹来,不仅被这股风冻地脸疼的司机,浑身更是被车里堪比寒冬的冷酷气氛给弄僵住了。
“咔嚓”一声,打火机的声音打破了平静,钟渊指间点起一颗烟,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
再缓缓吐出时,里面的人终于传来了消息。
刚刚那个为首的男人,叫小六。此时不复逼迫他人的凶狠模样,脸上全是毕恭毕敬。
看见自家老板钟渊居然开始抽烟,冷汗不禁往下滴了滴,语速加快地报告了发现的东西。
“钟总,李天雄的确在里面,不过工厂后面足印显示迟岁小姐已经和人走了。”
钟渊用手指夹起烟身,眼神看向前方空中的虚无一点,“跟上去。”
“是。”得了命令的小六忙退下,叫另外几个兄弟快速奔向后路,经过拔足狂奔,终于把迟岁两人用了十分钟走完的路程,两分钟就走到了尽头。
看见前方有一辆车停在路中央,小六顿觉不妙,立马拿出手里的武器,呈现防御状态。
其他几人也是一样,几人步步逼近那辆黑车。
边走边察觉动静,奇怪,怎么没有任何声音。
小六正疑惑着,旁边今年刚进来的小武就说道:“小六哥,不会没人或者断气了吧。”
“闭嘴。”小六警告到。
现在执行任何任务,任何人都对上级的命令完全服从,小武这个乱讲话的毛病虽然说是让任务成功可能性变大了。
但是很容易打断领队思考,没有一点组织观念,这是他们坚决不允许的。
要是他再不改,也只能被送出去了。
小武在面罩下轻轻撇了撇嘴巴,他以前待的地方可不兴这么控制人,连话都不让讲。
埋怨是埋怨,可是小六哥在平常对他也挺好的。
插曲一过,几人又是全神贯注投入行动之中。
小六从车窗里看驾驶座无人,就走到后排车门,摸上车把时,迅速打开蹲下,没有等来袭击,只看到迟逸之躺在后座之上,脸上青白一片。
小六赶忙让人去看车后座,可惜再无他人。
迟岁看来不在这里。
钟渊在几人身后下车,走过来看着昏迷的迟逸之,眼里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小六真是害怕他家老大发怒。只是从这次看,显然是迟逸之将迟岁救了出来,纵使迟岁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可是迟逸之不像是有错的样子。
老大应该不会对他动手。
钟渊当然不会现在对迟逸之动手,可是要做些其他的,就说不定了。
“拿水来。”钟渊吩咐道。
小六连忙从车后箱里拿出了一桶矿泉水来。
钟渊没管这水是用来干什么的,现在在他心里,只有唯一一个用处——泼醒迟逸之。
他还得去找迟岁,现在时间越短,找到的希望就会大一些。
拧开瓶盖,一桶水就被钟渊迎面浇了下去。
因为是躺姿,水进口鼻,容易呛着,被活生生呛醒的迟逸之艰难翻身起来了。
猛烈咳嗽的迟逸之没一会就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迟岁被带走了,被那个男人,还有好多好多车,好多好多人。
刚准备下车,就被人挡住了。
钟渊站在车门口,冷眼瞧着迟逸之。
不等迟逸之说什么,钟渊问道:“你们在这里遇到了什么,详细说。”
迟逸之本来是不想告诉钟渊的,否则救了迟岁的男人是他,那自己将来更没有什么胜算了。
但是现在,孰轻孰重,迟逸之心里也是明白的。看着男人旁边都是忠心的守卫,迟逸之就觉得自己真是失败。
不仅浑身上下什么都没有,连找的人都是被轻易抓住,容易叛变的。自己这样不叫失败,叫什么。
所以说,要是想救迟岁,钟渊一定比自己强。
还是放手吧,迟逸之这么想着。
认命地拿手擦了擦脸上的水,看向神情冷漠的钟渊,说道:“很多人,为首的是一个声音极为嘶哑的男人,长得很好看。”
“我找的人叛变了,把他们引来了这边,我敢肯定,那些人一定是想对迟岁做些什么,他们好像对迟岁很感兴趣。”
“开车走的?”钟渊问。
“是,车牌号是……”迟逸之仿佛想到了什么,立马从车上跳了下来,来到车尾,看见车牌后。
紧张道:“他们至少有五辆车,而且,车型都是一样的,最重要的,车牌号全部一样!”说到这里,所有人都知道对方这是有备而来的。
要想找到迟岁的难度变得更大了。
正巧这时,钟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本来是不想看的,可钟渊怕是抓走迟岁的人打来的,立马接了起来。
“喂。”
那边过了半晌,才发出了声音。
果然声音嘶哑难听,电话让这种难听达到了顶峰。
钟渊没时间考虑这些,他细心听着对方的要求。
“钟渊,我猜你这会已经看到我给你留下的信息了吧。”
钟渊不说话,现在还没有但时机,他要让对方露出更多马脚来。
仿佛知道钟渊心思的男人,在电话里轻笑了声,“不用猜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接下来的游戏规则。
“现在迟岁在我手上,我们正开车在市里各个道路上,我给你半个小时,拦下我们,如果你拦下的那辆车里有迟岁。”
男人笑了笑,“那么恭喜你,迟岁将会被留下。反之,如果没有,那迟岁将会被我永远带走,你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终于,钟渊开口了。
“那要是把你们所有车拦下,是不是迟岁肯定不会走。”达叔被年轻人这种幼稚的想法逗得笑了起来。
“是,按理来说是这样的,可是,钟渊,我要提醒下,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你还是想点有用的办法吧。”
说完这话,达叔宣布了游戏开始。
“想你那么聪明,我的这种把戏应该很容易看出来,也不打扰你了,半个小时,游戏从现在开始喽。”
电话里都是忙音,钟渊放下手机。
立马转身往车里走去,手中的手机敲敲打打,发着消息。
他要在五分钟内联系所有人,从市中心开始,每一条路,不管大路小路,都要排查。
同时还要调来各个路口的摄像头。
他必须尽全力概括C市所有路段。
一个不小心,迟岁就会从自己指间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