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靠在床头的男人,迟岁觉得喝醉的钟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一丝脆弱。
她咬咬牙,将快歪到的钟渊扶正,不论怎么样,她总不能放任对方就这么一直坐着啊。要是第二天被醒来的钟渊知道自己这么对待他,肯定不会让自己好过的。
然后像是待三岁幼童般,迟岁轻哄,“张嘴,喝一点吧,不然会头痛的。”
男人像是没听懂她说什么似的,抬起眼,神色未知。
然后直起身,将头靠在了迟岁肚子上。端着的醒酒汤差点没晃出碗边来。
迟岁僵住了,可等了半晌,钟渊没再动,她心里长呼了一口气,还好钟渊酒品不错,很乖的样子。
把碗放到床头柜上,迟岁扶住对方肩膀,慢慢也坐到床边,然后迟岁固定住钟渊的身子,把碗端起,“张嘴,喝一口。”迟岁声音放的更轻了。
钟渊听到声音,下意识地打开了嘴巴,就这样迟岁说一句,钟渊张一次口,好不容易把半碗都喂没了。
擦过嘴,漱过口,迟岁摸了摸男人的头发,也干了。就把钟渊扶着躺平,关上了灯。
虽说没干什么,但也被累出一身薄汗的迟岁又匆匆洗了个澡,一上床,喝醉酒的男人就从背后急不可耐地抱住了自己。
“好香啊。”钟渊似是梦中呓语。
迟岁心里却是毫不相干的心疼,她刚刚从男人背后的领口窥见了长长的伤痕,那该有多疼啊。
撑起这偌大的一个企业,竟然还受着伤,迟岁转过头去看被月光勾勒出的精致脸庞,她真的看不懂钟渊。什么身份,什么情绪,她一概不知。
迟岁狠狠抓住自己的手腕,今早自己对自己说的那些话都是要做数的。
时间一到,就痛快离去,不要再做些没意义的事情,自己只是一个替身,也只会当一个替身。
逐渐清醒的迟岁看着那张迷人的英俊脸庞,慢慢放缓了情绪。却被钟渊一把搭在了她的细腰上,钟渊又往她的怀里靠得更近了,嘟囔着,“睡觉。”
迟岁闭了闭眼,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这样很好了,其他的就不必再提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迟岁上学前,钟渊已经去公司了。
吴叔因为没看透少爷昨晚的心意,今早看到迟岁还有点尴尬,不过他真是看不懂现在的年轻人了,喜欢就在一起,还要遮遮掩掩不想让对方知道。
或许是他们小年轻的乐趣吧,吴叔想了想。
迟岁在校园附近下了车,和吴叔说了再见后,步行进C大的那一刻,周围若有若无的目光盯在迟岁身上,让她很不舒服。
迟岁不是傻子,能感受到这些目光和以前的完全不一样,可她找不到原因。进到上早课的阶梯教室,这时看到同学们,迟岁能明显看到他们脸上的表情,震惊,惋惜,更有鄙夷不屑。
迟岁甚至能听到以往就对她常常议论的几个女生毫不掩饰道:“我就说她没那么干净,都有豪车接送,不是什么千金,还能是什么。”鼻子里的嗤笑听到迟岁耳里,只是疑惑,她抬眼望向那个女生,看她还想再说些什么。
无论污蔑与否,如果当着自己的面,任她妄议,那迟岁还就任人欺负了,那女孩看着迟岁的眼神,也慢慢噤了声。
魏念慈咚咚跑下阶梯,把迟岁拉着往座位上走去,边走边说,“自己把自己的事管好吧,也不看看她有几斤几两。”
被说的那个女孩之前因为节目被撤的事,一直对迟岁怀有妒意,此时听魏念慈当这么多人面暗讽自己,一时恼火得捏紧了拳。
“怎么了?”迟岁问道。
“我的姐姐啊,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都没回我,我怕你复习,就没让那些破事打扰你。”魏念慈不同于迟岁,学习的时候是一定要玩的,上网冲浪也是必须的。
所以昨天那个被盖了不知多少层楼的帖子,她是一眼就看到的。
“揭秘C大系花迟岁的背后金主!”帖子名满满一股花边新闻的味道,可娱乐八卦是人的本性,更不用说对象是这么一个大美女。
再加上之前迟岁摔下舞台的事情有着一定热度,这次帖子的火爆程度飞速直升。
魏念慈一看那标题,就把鼠标给砸了,“什么东西啊,现在为了夺人眼球都恨不得把地球说成扁的吗。”
带着气愤,魏念慈把原帖往下拉着仔仔细细地看着。
“各位C大老师同学好,如题目所说,刚刚入校的迟岁同学并不似外表纯情美好,我在前不久看见有豪车接送她并不在意,以为是富家千金的专属司机,可是有一次我随家里长辈办事的时候听说迟岁并非迟家的女儿,那她一个学生怎么可能坐得起价值百万的豪车呢?”
下面就是迟岁从车里下来的模糊图片。
紧接着,原帖主就说道,“无独有偶,我居然前不久在医院里看见了迟岁,经过了解,她是去看自己生病的弟弟,这可真是奇怪,迟家虽说不是特别有钱,但怎么会让一个从迟家出去的人再回来呢。
这一问才知道,迟岁原来是被迟家卖掉给她弟弟治病的,真是笑死我了!”
迟岁看到后面,猛地站了起来。“卖掉治病的”这几个字狠狠地刻到了迟岁心上。
魏念慈没想到迟岁看到这帖子竟然反应这么大,一时有点后悔,边关手机边说,“这都是网上那些无聊的人乱说的,你别放心上,等我追踪到这些地址,把那人给揪出来狠狠打一顿。”
“真的。”迟岁泄力般地被魏念慈拉着坐了下来,老师已经进了教室,打开白板,开始讲课。
那两个字却在课前的嘈杂声中无比清晰地穿进了魏念慈的耳朵里。她猛地抬头:“什么?!”
老师是个温柔和蔼的女老师,敲了敲黑板,“同学们注意听课。”
魏念慈忙降低音量,“你说什么是真的?这,这这是真的?”
迟岁不想再去瞒魏念慈,之前不说是因为没想好怎么说,现在被人从网上爆出来,她必须对身边的人坦诚。
“差不多,我……”除却最好那些话,大致都是对的,自己不就是被迟家卖给钟渊的吗?不过是钟渊是她自己选择的买家罢了。
“迟岁,你先等等。”魏念慈性格虽然大大咧咧,但极其护短,现在教室里别看大家都是在听课,但不知多少人竖着耳朵听她们在说什么。
疾风暴雨席卷着魏念慈的大脑,下课铃一响,就拉着迟岁奔了出去。到了一个空教室,魏念慈问道:“那个上面写的都是真的吗,你真的被?”她不忍把那种字词用在迟岁身上。
迟岁艰难地点了点头。
“除了说是用来给逸之治病的,其他差不离了。”此话一出。
魏念慈急得快要哭出来了,“为什么啊!你缺钱你和我说啊。”
“我,我不是为了钱。”迟岁不知道该怎么和魏念慈说自己是因为蓝卓鹤才被迫选择了钟渊,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曾经被迟尚云送到了金华南的床上。
看着沉默不言的迟岁,魏念慈手攥了又攥,她的心好疼啊,迟岁小时候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现在还要被那可恶的迟家人吸血。
她不想再逼问迟岁是为什么要和那人在一起,那无异于是在她伤口上撒盐。
“那,那他对你好吗?”
“挺好的。”迟岁下意识地说了出来。
魏念慈看着迟岁迷茫的表情,一把抱住了她,真的是,为什么这个世界总爱把危难多降于不幸之人。
“噗嗤。”魏念慈突然笑出了声,“真是的,我也太没见识了,和我说说,他长得帅不帅,高不高?”
魏念慈放轻松地说着。
迟岁看着魏念慈从没红过的眼睛此时竟然拉出了一些血丝,点头道,“他很高很帅,放心,我不会吃亏的。”
魏念慈被这最后一句给又逗笑了,是啊,只要她姐们没吃亏就可以了。
等她把那个乱发帖子,讨论别人私生活的小人给找出来,一定让她有好果子吃。
中午休息的时候,两个人在图书馆拿电脑做题,马上就要考试了,必须抓紧时间复习。
迟岁帮魏念慈弄懂了几个难点后,两人正准备收拾东西去教室的时候,被一个男孩给拦了下来。
虽然穿的都是名牌,但一看流里流气,魏念慈吃准对方就是一个暴发户。
没想到,她们往右边走,那男孩就也往右边走,往左边走,亦是如此,这是堵上她们了。
准确来说,李天雄是来堵迟岁的,他自从看见对方在迎新晚会表演后,对迟岁很是感兴趣,可怯于对方的高冷,始终未有所动,这次的帖子被他看见之后,一半愤怒,一半兴奋。
这不,一听说手下的几个人说迟岁中午在图书馆,就屁颠颠跑来堵人了。
“我掏十万,够你一个月了吧?”李天雄自以为意道。
没想到,直接被人扇了一巴掌,魏念慈瞪他,“你算个什么东西!”
李天雄虽然是个暴发户的儿子,可从小也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那受得了被一个女人这么羞辱。
“你妈的敢打我。”骂着右手就要抬起狠狠甩下去,却被一只更有力的手腕制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