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他很快意识到失态。
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着怒火。
但面色依然阴沉。
片刻后,他眉头紧锁,语带责备:
“殿下,哥哥才去世不久,你就要落胎,改嫁他人,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这毕竟是他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了。
况且他生前又对你那般情深义重。
你如今这般做,未免太过无情了些。”
我眨眨眼,无辜地望向婆母。
“不是你们一直说要我放下夫君,让我落胎的吗?”
婆母神色尴尬。
表情不自在。
毕竟谁愿听说自己儿子注定无后。
他们很快平复心绪。
目光不悦地看着我。
婆母叹气:
6.
“昭阳啊,母亲知道你这胎怀得辛苦,也一直担忧你的身子。
从前是想劝你放下凝光,不要留下这个孩子。
但你这般疼惜这个孩子,母亲不愿你将来抱憾终身。你当真想好了要除去这个孩子吗?
从前我们劝你,你明明那般抗拒,说这是凝光唯一的血脉,怎么都不肯。
除去了你真的舍得吗?
你可千万别一时气愤就做了决定啊……
当然,我们支持你的选择,只是不想你日后后悔。
你贵为公主,至于另嫁他人的事情,我们自然希望,你往后能遇到良人。
但是你如今,可曾想清楚了吗?
若是心中有苦,尽管说出来,莫要为了我们安心,强忍着痛楚,装作无事。”
我听着他们的话,胸口堵得慌。
看来,不光是卫凝光,还有婆母。
都盼着这个孩子留下。
从前劝我除去孩子,也不过是料定我对凝光一片痴心,断不会答应。
说些好听的罢了。
不过,我倒也看得开。
毕竟对他们来说,我不过是外来人。
“我乏了,先去歇息了。”
我点点头,不愿多谈。
转身回到了院子里。
这个孩子,我定要除去。
但他们这般执着,怕是不会轻易放手。
看来,还是要找机会,尽快离开卫府。
至于卫凝光的血债。
我自会慢慢清算。
夜里,我独自来到婆母卧房廊下。
又听见婆母与卫凝光说话。
“母亲,万万不能让昭阳动了这个孩子。”
是卫凝光的声音。
我停下脚步,只听他又道:
“我因被山匪重伤,太医曾断言此生难有子嗣,婉儿身子也不好。
她受不了怀胎的苦楚。
如今弟弟去了,这怕是我唯一的血脉了……
若是这胎没了,我们卫家岂不断了香火?
她若不愿抚养,不如交给婉儿。
婉儿一直想要个孩子,奈何身子不争气,始终未能如愿。
她心地善良,定会好生照料这个孩子。”
婆母叹息一声,愁眉不展:
“我也不愿绝了后。
可昭阳如今不但要流掉孩子,还要改嫁……
你也知道,家族兴衰,全仰仗陛下提携。
若她心意已决,我们也无可奈何。可若她堕胎改嫁,从此与卫家再无瓜葛,皇家也不会再照拂我们。
我早就说该抬她为平妻,既留得下人又保住了骨肉,你却不肯,如今可好,该如何是好?”
卫凝光听罢不慌不忙。
冷笑一声,满是把握:
“罢了,你们当她说要除去骨肉另嫁是真心的?
她对我一片痴心,当初若非这个孩子,早就寻死了,这是她活下去的寄托,她舍得除去?
至于另嫁……哼,不过是赌气之言,她心里眼里都是我,哪还装得下旁人?
你们尽管放心,她必不会改嫁,也定会生下这个孩子,此生都是卫家人。”7.
我听着他这般自负,心中冷笑。
啧,世人说得不错。
男子当真都这般自以为是。
婆母沉默片刻,似是被说动了:
“她今日确实反常,想来是在赌气。”
卫凝光笃定地说:
“前些日子你们提议让我抬她为平妻,婉儿动了手,她从小娇纵,心中不快也是情理之中。
况且,她虽信那死的是我弟弟。
但日日见我这张脸,总归余情未了。
难免把如今的『小叔』当作我的影子。
她见我与婉儿亲近,心中不快。
又想起昨日受辱,这才说些气话。
她始终难以接受我已死去。
在她看来,若小叔子能抬她为平妻,便可把小叔子当作我的替身,自欺欺人地过下去。
这番闹腾,不过是要逼我应下平妻之事罢了。”
婆母听罢,不悦道:
“这孩子也是,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我们待她如亲生骨肉,事事依顺她的心意,何必说这些伤人的气话。
还有你,我早就劝你抬她为平妻,平日多加怜惜……”
卫凝光听得不耐,打断道:
“好了,我都明白,这昭阳当真麻烦。
明日你们再提平妻之事。
这回我应下便是,就当为这个孩子。
再让她一次吧。”
次日清晨。
8.
用早膳时,婆母果然又提起了抬我为平妻的事。
“昭阳,多用些,怎的又清减了?”
他面露忧色:
“看来,当真是这个孩儿拖累了你。
母亲觉得,还是让疏白抬你为平妻,好生照料你。”
“你是凝光的发妻,疏白作为我们卫家唯一的儿子。
作为凝光的弟弟,理应担起这份责任。
他照拂你也是应当,你莫要心中不安。”
不知疏白昨夜与林婉儿说了什么。
这回她倒未再出言反对。
只是面色不佳,紧握双手,带着几分嫉恨望着我。
我抬眼,看向卫疏白。
卫疏白面露不耐,语气生硬:
“呵,你昨日说要去了这个孩子,不就是想逼我抬你为平妻?
罢了,看在凝光骨血的份上,我与婉儿委屈些,应下便是!”
末了,他又带着几分责备:
“我抬你为平妻后,你往后莫要任性妄为,说些伤人的话,让我们心寒。”
我听他这番话,险些气极反笑。
害人性命的事做尽。
还想要这个孩子?
断子绝孙才好!
原本,我对婆母,心中还存几分真情与不忍。
可昨夜听了他们的对话。
我对这一家人,已是心如止水。
他们待我好,不过是看在父皇的面子。
在他们眼中,我不过是个可以利用的外人罢了。
这样也好,往后我也就无需顾虑了。
我摇头,冷声道:
“平妻之事不必再提,小叔与弟妹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至于我腹中骨肉,也不劳你们操心。”
我今日一早,就让父皇派人来接我了。
人还未到,除我之外都是卫家人,对我不利,还是莫要闹得太难看。
于是我尽量平和地看向婆母:
“父皇总是担心我忧思过度,怕我想不开,说接我回宫住些时日。”
婆母还想阻拦。
但我话音刚落。
父皇便摆驾亲自来接我回宫。
他们赶忙笑脸相迎将我送出。
父皇见我形容憔悴,这个威严的帝王红了眼眶。
对卫家人自是没什么好脸色。
一路黑着脸不理会卫家人,只顾带我离开。
婆母神色尴尬地看着我,卫凝光则是面色阴沉地瞪我,一副受辱的模样。
以往,我不忍婆母与卫凝光为难,父皇就算不悦,我也会撒娇让他态度和善些。
但如今,我已对这家人心灰意冷,径直上了马车。
待马车驶出卫府后,我才开始软语相劝父皇。
父皇并不知卫疏白害我的事。
只是见我消瘦了,憔悴了,觉得卫府照料不周,才对他们生气的。
9.
父皇一向最是疼我。
母后早逝,他后宫空置,始终未再立后。
是他既当父亲又当母亲,将我宠着惯着养大的。
宫中众人皆知,他深爱母后,当年母后难产去世后。
他几乎丧失了生的意志,是我让他重拾希望。
从那以后,他就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我身上。
当初,卫凝光去世时,我还在想,我与父皇或许都是命苦之人,经历了至亲离世之痛。
更想效仿父皇,将这个孩子当作活下去的希望,将他宠着惯着养大。
却不曾想。
父皇与母后是真心相爱。
我却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我是在幼时。
与卫家兄弟相识。
那时年纪尚小,总爱追随卫疏白玩耍。
父皇见我喜欢,干脆给我与卫疏白赐了婚。
随后便开始提携卫家。
让原本没落的卫家,一步步加官进爵,成了权倾朝野的将军府。
后来,我的婚事换成了卫凝光。
我又遭人凌辱,声名尽毁。
他怕卫家人轻视我。
为了让我过得更好些,对卫家的恩惠,也更多了。
如今,卫家富贵在握。
难怪,舍不得放手。
利用我这许多年,还害我至此。
这一切,我定要让他们加倍奉还!
我昨日就已经派人暗中盯着卫府。
听说我走后。
平日在父皇面前毕恭毕敬的卫凝光气得掀翻了桌案。
怒道:
“昭阳就是故意的!
呵呵,故意请陛下来,给我们难堪!
我都已经应下要抬她为平妻,她为何还要如此?”
婆母叹息一声,开口道:
“这孩子从小娇生惯养,定是你言语不当。
又强人所难,婉儿还对她动起手来。
惹她心生不快,这才请了陛下来的。
她回宫住些时日也好,宫中太医院医术高明,养胎也更稳妥。
有太医照看,胎儿更无忧。
10.
“过几日,我们再去接她回府。
你到时语气放软些,再提一提抬她为平妻之事。
她气消了,见我们低声下气,自然会回来的。”
卫凝光冷哼一声:
“弄出这许多事端,威胁于我,不过是想让我心甘情愿,求着她做平妻罢了。
也罢,为了卫家,为了这骨肉,我再委屈一次便是。”
婆母皱眉道:
“殿下的确娇纵了些。
稍有不快,便闹得满府上下不得安生。
难怪疏白与你都不喜欢她。
幸好她深爱你,为了你愿意低头。
不然,我们卫府还真拿她没有办法!”
卫凝光嗤笑一声:“谁稀罕她的喜欢?婉儿胜她千百倍!过一个多月再去吧,等她心焦了,也省得她再摆架子,到时自然会爽快答应。”
婆母闻言,皆是点头。
我看着暗探送来的,他们一家人密谈的记录。
不禁嘴角泛起讥讽的笑意。
还指望我为卫家生儿育女?
当日,我便与父皇说了,想要落胎之事。
父皇知我怀这孩子如此痛苦。
本就心疼得紧。
听闻我要落胎,自是万分应允。
立即便请来太医,为我开方调理。
我又与父皇说了,不必再护着卫家,莫要再给他们提供便利。
当然,我并未告知父皇,卫凝光当初命人将我掳去凌辱之事。
我要亲手让卫凝光付出代价。
小产后,我又静养了一个月。
不必再受孕吐之苦。
身子日渐康健,也长了些肉。
这几日,父皇见我身子大好,欢喜得紧。
又听闻我已彻底放下凝光,便兴冲冲地开始为我相看夫婿。
说要为我挑选个听话俊俏的男子入赘。
我有些无奈。
本不想再寻夫婿,却拗不过父皇。
消息早已传遍京城。
每日都有无数男子来宫门外,排队求见。
一月光景,失了皇家支持。
卫家诸事不顺。
他们终是按捺不住,带着卫凝光来寻我。
来到宫门外,正巧撞见了排队求见的男子们。
疏白不解地看着宫门外那群人,皱眉:“这些人是来做什么的?真是不成体统。”
他想往前行,奈何那群男子将宫门堵得水泄不通。
他正欲拨开人群。
却被一个男子不耐烦地拦住:
“喂,你也是想入赘给公主的吗?要守规矩,不论是谁都得排队。”
婆母与卫凝光俱是一愣。
卫凝光错愕地问:
“入赘?哪位公主?”
11.
那人像是看傻子般,看着疏白:
“还能有哪位公主?陛下不就一位掌上明珠吗?自然是昭阳公主了!
听闻她夫君前些时日去世了,公主这般好的女子,如今独身一人,想入赘给她的男子自然是络绎不绝!
你瞧瞧,前面那些都是。”
说着,他指了指前面百余位排队的男子。
卫凝光的脸色难看至极。
他不可置信地道:“你们疯了不成?昭阳公主腹中还怀着亡夫的骨肉,心里只有亡夫,怎会再寻他人,快些散了吧。”
那人闻言,又道:
“哎,这你就不懂了,公主腹中骨肉已除,而且陛下早已放出话来,说公主已放下亡夫,欲择良婿,现下人人都有机会。”
“除了骨肉?”
疏白与老爷夫人异口同声地惊呼。
脸色俱是难看至极。
卫凝光更是当即冷笑一声:
“不可能,她将亡夫与骨肉看得比命还重要,断不会放下他去了骨肉。至于你们……”
卫凝光轻蔑地看向这些人。
“且不说,她之前被歹人玷污过,早已不清白,如今还怀着别人的骨肉,满心思念着别人,你们还争着求娶,是想戴绿帽子不成?”
他这话一落,所有排队的人脸色都变了。
一人怒喝道:“休要胡言乱语!公主当初也是受害者,如何就不清白了,听闻她之前嫁入卫家,孝顺婆母,体贴夫君,是个难得的贤良女子,你竟敢如此诋毁她!”
“说得对,兄弟们,揍他!”
后来,卫疏白就被人摁着打了一顿,最后只能不情不愿地排队。
他们不敢擅自离去,生怕再来时又要从头排起。
听闻,等排到他时,已是第三日了。
他与父母在宫外跪了三天三夜,终于进了宫。
一见到我,婆母就开始红着眼诉苦:
12.
“昭阳啊,外头那些人都是些地痞无赖,你瞧瞧把疏白打成什么样了。你还怀着我们卫家的骨肉,陛下就算是疼你,也不该不顾你的意愿,给你寻人入赘,实在是胡闹。这次你定要与他好好说说,莫要再这般任性了。”
卫凝光则是冷着脸立在一旁,面色阴沉道:“我们特来接你回府,你到底是哥哥的妻子,总在宫中住着也不是长久之计。还有,我愿意娶你为平妻,好生照顾你和孩子,将孩子当做亲生骨肉抚养,将你当做妻子敬重,但你要记住,林氏永远是正室。”
我心中涌起一阵怒意。
我贵为公主,竟屈尊纡贵给他做平妻?!
这人真是痴心妄想。
婆母上下打量着我,也笑道:“还是宫中的太医好,这才一个多月,你瞧着身子骨就好了许多,等回府时,叫上那些太医一同回去照顾你吧。不过我还是要说说外头那些人,实在不像话,非说你骨肉没了,这不是咒人吗,简直缺德!”
我听到这里,终于开口说话:“他们所言不虚,我的骨肉确实已除,我已放下过往,准备重新开始。”
我这话说完,卫凝光等人的脸色,彻底变了。
“你说什么?”疏白急道。
婆母也赶紧道:“昭阳,别拿这事开玩笑啊!”
我神色冷淡地望着他们,开口道:
“如今,我已落胎,凝光也已故去,我与卫府再无瓜葛,不会随你们离开,你们请回吧,往后莫要再来。”
说完,我就唤来侍卫,将他们请出去。
卫凝光面色铁青。
他目光震惊地看着我,神色难看至极。
“你疯了不成?竟然赶我们走?
我都答应抬你为平妻了,你还要如何?
罢了,你耍性子也该有个限度。
这次若是拒绝,我便不会再来。
你到时可莫要后悔。”
婆母也尴尬地笑笑:“我瞧着你都胖了些,骨肉怎会没了呢,你定是在开玩笑,是不是还因前事生气,故意骗我们呢?昭阳,这当娘的要说说你了,你这孩子,太任性了,总是伤我们一家人的心。”
我懒得再理会他们,直接将落胎留下的胎盘丢给他们。
然后让侍卫将他们赶了出去。
据闻,他们被赶出去后。
13.
看着胎盘,知道我当真除去了他们卫家唯一的血脉。
一家子怒火中烧。
竟然一时忘了是是皇家血脉。
就在外头喧闹不休,骂我不知廉耻,害绝了他们卫家的血脉。
骂我定会遭天谴。
外面排队的那些人,这才得知,原来他们便是卫家的人。
此刻听着他们辱骂于我,又想起来之前卫凝光说我失贞。
人人都想在我面前表现。
又将他们痛打一顿,打得甚是凄惨。
据说最后他们倒在地上,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父皇知道卫家人闹事,还多次污蔑于我。
龙颜大怒。
他再不容情,开始对付卫家。
起初,卫凝光等人回府以后,还在放狠话,说我私自落胎,永不宽恕。
除非我再为卫家诞下子嗣,他们才准我回府,准我去祭拜凝光。
否则这辈子,都休想再去卫凝光的坟前。
转眼不过月余,父皇下旨让卫家抄家。
卫家一贫如洗。
就连唯一的府邸,也被人收走了。
最后只能流落街头。
至于林婉儿。
她当初嫁给卫疏白,本就是看上他是卫家继承人,能继承家业,跟他一起过富贵日子。
后来卫疏白死了,她也看出来了卫凝光假扮卫疏白。
但是她不在意,只要谁能继承卫家,就是她的夫君。
结果,如今卫家落魄。
她自然不愿陪他们受苦。
没多久,她就攀上了一个富商做外室,抛弃了他们。
卫凝光怒不可遏,大骂林婉儿是贱人,想要动手打她。
结果被富商的家丁打得半死。
婆母埋怨他,说若非他执意冒充卫疏白,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是他毁了整个卫家。
卫凝光却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信誓旦旦地跟婆母说。
我这般爱他,若知他尚在人世,定不会改嫁。
必不会见死不救,卫家还有转机!
随后,激动地来到宫门外。
高声呼喊,说他便是卫凝光,并非卫疏白,当年亡故的是他弟弟,他因失忆,才会误认自己是卫凝光,如今记忆全部恢复,他心中所爱是我,恳求见我一面。
还说虽然我们的孩子没有了,但我们可再添子嗣,他已不计较我私自落胎之事。
14.
恰巧,我手中已掌握了当初卫凝光指使人掳走我、害我的证据。
大理寺少卿带着官兵直接来了宫门外,将他拿下。
临行前,他奋力挣扎着大喊:
“你们放开我,你们可知我的夫人是谁?是公主殿下,你们敢抓我,她定不会轻饶你们!”
我缓步踱出,在他耳边轻声说:
“卫凝光,我早就知道是你。
如今你这般模样,当真像个小丑。
对了,你当初让那些人对我做的事,也该你来偿还了。”
卫凝光的双眼渐渐睁大,满脸惊骇地望着我。
“你,你竟然都知道了。”
我为何会这般反常。
这一刻他终于领悟了。
不再挣扎,面如死灰地跌坐在地。
不过很快,他又爬起来,抱着我的裙摆求我饶恕,说他这般做都是因为爱我。
我冷笑一声,让暗卫将他拖开,转身回了宫中。
番外
卫凝光这般自私的人。
从不会在自己身上寻因由。
如今落得这般下场,只会觉得是林婉儿害的。
所以他被下狱的第二日,便逃了出来。
他哪里都没去,直接寻到了林婉儿。
一时失控,持刀结果了林婉儿性命。
父皇知道当初害我的人是卫凝光后龙颜大怒。
非要亲自将他碎尸万段,还怪我之前没告诉他。
我笑着拦下父皇,说:“父皇,他这种人,不值得您动手。”
我俯身凑近父皇耳畔,低语几句。
他拍掌大笑起来,打消了亲自动手的想法。
在父皇的运作下,卫凝光本要千刀万剐的死罪被判成了流放。
毕竟让他这般轻易地死了,太便宜他了。
随后,依照我的计策。
给卫凝光安排了几个非常特别的狱卒。
有个喜好男子。
有个喜好玩弄他人。
还有个性情暴虐,喜好折磨他人。
朝廷赏赐了他们的家人一笔银两。
让他们一同流放时,让他们的家人好好“照料”卫凝光。
要保证让他这后半生在那里,都能过得很精彩。
后来,我一直都未曾嫁人。
而是开始跟着父皇学习朝政。
父皇经常拍着我的肩膀赞赏道:
“昭阳,这天下迟早要由你来掌管,男人都靠不住,幸好,你有这般天赋。”
虽然他嘴上这般说,但还是怕我寂寞,总想着为我寻个驸马,当个消遣。
15.
排队求见的男子,从宫门外,排到了金銮殿。
我一一婉拒了他们。
后来,父皇也不执着于为我寻驸马了,而是寻了许多会哄人开心的男宠,给我解闷。
他说,这些男宠都很干净,都经过世家一一筛选上来的。
隔三差五地,还会换一批。
不谈情爱,会哄人欢喜。
只需赏赐便可的男宠。
这次我没拒绝。
又过了十年,我突然想要一个孩子。
便寻了一个相貌俊美的世家公子。
十月怀胎后,我生下了一个女儿。
这个只属我一人的小公主。
容貌与我幼时如出一辙。
父皇见我接手了朝政,干脆退位成了太上皇,一心带孙女。
有他宠着,小丫头成了无法无天的小魔王。
我总是很头疼。
想劝父皇别这般惯着孩子。
他不听,他说:“我把你惯得这般骄纵,你还在我一不留神时,就受了委屈呢。
我的外孙女,得再娇惯些,以后绝对不能受委屈。”
女儿两岁那年,晚上睡得迷迷糊糊时。
窝在我怀里说:“母皇,其实我很早很早之前,就见过你啦。”
我笑问:“究竟是多早呀?”
她轻声嗫嚅道:“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母亲说,怕把我生下来没屁股眼,让我过几年再来寻你,母亲,没屁股眼是什么呀?”
她眨着一双懵懂的眼睛,抬头望着我。
我尴尬一笑。
“快睡觉,小孩子家家的,哪那么多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