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面色惨白的跪倒在地上：“长公主昨日说是要去见雍王，跟雍王说相思之苦，在镇北王府之苦。奴婢……奴婢跟着长公主出去，她到了破庙之中，叫奴婢去找雍王来。说是雍王不来，她就不走。”
“然后呢？”镇北王看着地上跪着，瑟瑟发抖的如意，有股不好的感觉在心中蔓延。
“然后奴婢就去雍王府找，雍王没出来。奴婢回破庙，公主执意不肯回来，偏偏要等雍王来。长公主打奴婢回来，后来天色暗了，奴婢想要去找公主，下着大雨，表小姐把湘云叫来给奴婢帮着一起出去找。”
一句话，直接将昨天可能看见殷宁娇打扮成湘云的嫌疑，扼杀。
镇北王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然后呢？”
“雨太大了，没有找到长公主。”
“会不会是在雍王府？”殷宁娇眼底的戏码滴水不漏，眼泪滚落下来的那一刻，她自己都要想她是关心长公主的。
如意看着殷宁娇，绝望的闭了闭眼。
只要她走错一步，全家都会死在殷宁娇的手中。
“王爷，快去派人找找吧！”
“那个破庙在哪里？”镇北王的震怒，再一次被挑到最高。
“城西两个破庙，公主就在其中一处，最破烂的那一处。”
只要是个男人，谁能忍受跟自己成婚的女人惦记着别的男人不说，大晚上为了找个男人还不回的。
殷宁娇追着出去的那一刻，朝着湘云示意了一眼。
湘云停下脚步，没有再跟着往前，而是转身朝着如意走去。
如意知道，自己的这条命，到此为止了。
只是，她还有最后的一点用。
镇北王去霍骁那边看了，霍骁一天都没有出来，也没有人进去。
阴沉的大雾天气，镇北王在破庙发现浑身污泥紫青的长公主。
就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躺在一群乞丐中间。
还有乞丐，准备再来一次。
看见镇北王的那一刹那，又吓的提着裤子跑开。
“心雁。”
镇北王脸上的表情扭曲了，这一刻，他甚至不知道是应该可怜自己，还是可怜长公主，唐心雁。
长公主睁大了双眼，要不是还有呼吸，胸口还在起伏，几乎就像是已经死了。
镇北王没有再多言，将衣服解下来，抱起长公主。
面容如死灰的脸上，再也没有任何一点波动。
“杀。”
踏出门槛的一刻，镇北王冷冷一句：“京城所有乞丐，诛杀！”
马车上，殷宁娇未曾多言。
聪明的女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让自己近乎透明。
到了王府，镇北王将长公主送去院子：“去把如意叫来。”
这是要追责？
湘云这时候哭着跑过来，跪倒在镇北王跟前：“王爷，如意写了陈情书，咬舌自杀了！”
“什么？”镇北王眉头紧拧：“自杀？她以为自杀，就能逃脱罪责吗！”
“王爷。”殷宁娇将陈情书呈上：“如意只不过是个奴才，为主办事。长公主的性子，不是如意能够左右的。王爷如今下令诛杀全城的乞丐，已经要惹民愤。若是再杀如意家人，到时候怕是会让众人猜测纷纷，惹得皇家蒙羞。为了长公主，平息此事吧？”
镇北王一把扯过陈情书，看见上面的内容，更是勃然大怒！
“好个如意，居然敢写这种东西，威胁本王！”
突然，给长公主诊治的大夫跑着出来：“长公主什么反应都没有，是受惊过度。且下身被损，我们不敢施救。”
这时，镇北王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顾瑾妤。
“去顾宅，找顾大夫！”
殷宁娇没有追随，而是看着如意在自己授意之下写下的陈情书。
长公主条条罪证，要想丑事不泄露，足够镇北王护她全家了。
“小姐，你不跟着去看看吗？”湘云走上前，声音极小。
殷宁娇唇边勾起暗沉的笑意：“不必。他无事时揭顾大夫的底，有事儿又去求，这人又不是狗，随他踢来踢去！”
这一瞬，湘云居然在自家小姐的眼中，看不见她对镇北王的半分爱意。
-
顾瑾妤此刻才醒来。
摸了摸肚子，想起昨天的那一阵疼痛。
“愁死我了，这孩子真不老实。”
她就算是有多厉害的医术，也有有限的时候。
况且，就算是后世，也有保不住孩子没了的例子。
这一点，让顾瑾妤警醒了不少。
“师太？”
她声音还很弱，想要叫人来，问问自己情况怎么样。
因为现在，肚子静悄悄的，孩子像是没有生息了一样。
喊了一声，就听见门打开的声音。
霍骁端着一碗药，缓步迈了进来。
“醒了，感觉如何？”
顾瑾妤看着霍骁手中的那一碗药，刺鼻的很：“感觉还是不舒服，腰酸疼。这是什么药？”
霍骁垂眸，吹了吹药碗上浮着的药渣：“这是我第一次煎药，渣子总也撇不干净。尝尝看。”
顾瑾妤虚虚的笑出声来：“什么尝尝看？说的好像是什么好吃的一样。”
霍骁眼中带着宠溺，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你睡着时，司卿先生来看过了。”
因为是霍骁给的药，顾瑾妤想也不想的仰头喝了下去。
对比之前的不信任，现在顾瑾妤是把身家性命全交给霍骁了。
霍骁的眸子微微一沉，看着碗里面药渣都没有了。
微微粗粝的手指抚摸过她的脸，声音之中全是爱惜：“就这么信我，万一我给你端的是一碗毒药呢？”
顾瑾妤眨眨眼，仰头哈哈一笑：“要是毒药，我就趁着还没死的这股劲儿，再把你给弄死。霍骁，你不会想着杀媳妇吧？等你人到中年，就想要体验人生三大乐事了。”
霍骁眸色沉静，手放在她肚子上：“什么三大乐事？”
顾瑾妤笑着单手勾着他的肩膀，身上还是有点不舒服：“升官发财，死老婆（注释：‘老婆’始于唐代）。”
说完之后，顾瑾妤肚子开始疼了。
只是刹那间，冷汗浸透全身。
顾瑾妤猛然抬头，看着霍骁深邃黑沉的眸子注视着自己，心口狠狠一顿：“霍骁，我肚子……你给我吃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