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妤忍不住有些自责。
按照她的脾气，却是会如此。
“是我肤浅了。既然吃了医者的这碗饭，就应当站在病人的角度为他考虑。”
医生这个职业，为什么说“神圣”。
就是因为救死扶伤的前提，是他能换位思考。
不是说看到一个病人闹着要死，就转头走人不救了。
穿上白大褂的一刻，所有私心杂念都要统统收到一边。
以治病救人为“己任”，“神圣”这个词，不是谁都能担待得起的。
学医为什么要这么长时间？
除了接受知识，还是磨炼意志。
所有的门槛，都是为了筛选出最适合从医的医者。
“五王年幼丧母，在皇后身边抚养。皇后有自己的儿女，并不把他当人。他想要让皇后跟皇帝看到他，就一直勤勉。少年时，英姿勃勃，才情远在太子之上。只是跟三王爷去骑马时，掉下马去。没有及时救治，双腿就残废了。”
霍骁跟顾瑾妤走到了一处屋子里。
里面没有人打扫，已经积了很多的灰尘。
阳光从外面照进来，就落在霍骁的身上。
他低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看她还想听，就继续说来：“从那时候开始，明和帝知道他没有什么指望了，就放弃了他。皇后从来就是不闻不问的态度，就更不用说。慢慢的，因为他双腿有疾，从此前路断送，奴仆都能欺负到他头上。我的一双眼睛能够保住，他做了很重要的一手。”
顾瑾妤低下头去，为自己刚才居然想要撇开病人离开，感觉到羞愧。
“我……”
她喉咙发干：“我不是故意不给他治疗的。你不是知道我不是公主吗，其实我刚开始确实是代替品，因此，我受尽折磨。后来……”
“侯爷，侯爷！”
顾瑾妤刚打开心扉，愿意跟霍骁说起往事。
就被王管家的声音给打断了。
“不是让你看着你家王爷吗？”霍骁意识到不妙，踏出门去。
顾瑾妤问：“是不是你家王爷出事了。”
王管家满脸的泪水：“长公主破天荒的来看望我们家王爷，那时候我们家王爷刚好醒来了。长公主就在外面说了不少刺激我家王爷的话。我家王爷扯了那个针管子，血流了一滴。”
顾瑾妤面色狠狠一沉，转头朝着霍骁冷冷瞪了一眼。
霍骁先一步往前面去：“带着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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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滚！你给我滚！”
五王爷生气起来，都孱弱无力。
长公主就站在外面，毕竟浴桶里面的人没有穿衣服。
长公主忍着咳嗽讽刺道：“你以为我想要来找你？我只不过是听说了霍骁在这里，我特意来看看他的。”
“像你这种人，死了算了，活着做什么。看看你这院子，鬼气森森的，一个奴仆都没有，哪里像是一个王爷的院子。我看着你都觉得恶心，你说你没有人伺候，成日躺在床上，身上都烂了吧？”
如意道：“公主，咱们还是离远一点，奴婢都觉得五王爷身上在发臭。”
长公主嘲讽：“可不是发臭么，尸臭。要我的话，这点体面都没有了，我就不活了。偏偏要死皮赖脸的活着，这不是给人添堵吗？”
顾瑾妤才过来。
听见这种话。
原本的愧疚瞬间化为火焰喷薄而出。
“你说什么呢！”
顾瑾妤冲在了霍骁前面：“病人现在原本就没有求生的意识，你按了什么心，还要在这里说这样的话！”
长公主一看顾瑾妤居然也在这里，忍不住的冷下了脸。
但是霍骁也在，她没有跟顾瑾妤吵闹。
只是走到霍骁身边，看霍骁穿的奇怪，忍不住道：“霍骁，你怎么穿成这样？”
霍骁淡淡道：“我夫人说是五王爷的这个病有很强的传染性，所以穿着上个预防传染。长公主要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先回吧。”
长公主蒙着面纱，这几日她有些憔悴，所以不想要霍骁看见。
这会儿听见这样疏离冷漠的话，忍不住难受的问：“你这是怎么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我知道你过来，特意来看你的。你听那个公主说什么话，只不过是一般的咳嗽，怎么就传染了。难道你，也被她蛊惑了吗？”
霍骁面色凉薄，声音也如往常的平淡：“公主误会了，她是我的妻子，不存在什么蛊惑一说。”
“是因为东周的人来逼迫了你，你才这样对我的？”长公主发现，从霍骁流放回来开始，他就对自己不一样了。
现在，就更加的冷漠了。
“霍骁！”
顾瑾妤看见这两人站在一起，深吸一口气：“再那站着干什么啊，我拼死拼活的救人，你在这里跟你老情人打情骂俏？我说长公主，你能不能动动脑子，哪哪都能趁你约男人的地方，你找好地方行不行？”
顾瑾妤就奇了怪了。
“别人偷情都偷偷摸摸的，你们恨不得跟天下人都晓得。我搬张床给你们去城中央给你们敲锣打鼓帮你们助威行不行？”
霍骁刚要解释。
长公主就忍着咳嗽声开口：“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来五王爷的府上，你就干净了？”
顾瑾妤想起五王爷现在的那个样子，一忍再忍是忍不住了：“你们脱了衣服在我面前办事儿吧，给我个痛快。穿件衣服把长公主，里面的跟你有仇有怨，好歹是你的血脉亲人吧？”
长公主脸色阴沉的滴水：“令婉君！你把你的嘴给本公主闭上！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管皇家的事情！”
霍骁抬手拦住长公主，嗓音冷漠疏离：“长公主，里面的五王爷好歹是你的亲人，不要在这里闹了，马上回去！”
顾瑾妤懒得再看他们打情骂俏：“五王爷现在发了狂一样的，我跟管家止不住，你去把五王爷稳住。”
霍骁绕开长公主，这便进了房间。
长公主也紧紧的跟随进去。
看见五王爷像是野兽一样的嘶吼，忍不住鄙夷的冷笑：“救他做什么，一个没用的废人，活着只会连累旁人罢了！霍骁，你不要管了，我父皇都不管他放弃他了，这种人生在皇家，就应该早点去死，省的连累旁人。”
五王爷的神经被刺激到了极点，拿着匕首，不断的挥。
针眼儿的血已经不流了，他无比难看的倒在地上，浴桶里面的水撒了一地。
“求求你们让我死吧，求求你们……霍骁，念在我们相识一场，你带着人出去，让我死在这里吧，算是给我最后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