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清兮并不是在给君岚亦卖关子,他问,君清兮当然要回答。
“你我都知道,君烈炎是个什么人,我至少还风光了一段时间,可你呢?”君清兮摇了摇头,故意用可怜君岚亦的口吻道:“你,从十岁的时候开始,就被君烈炎摧毁了吧?”
都是一家的兄弟,幼时也是住在一个宫殿里的,君清兮当然知道君岚亦遭遇了什么。
他之前一直没有心情去和君岚亦聊一聊,一段时间是因为不屑,另一段时间则是因为没有那个必要。
“哈!二皇兄这个时候要和我谈心么?”他认真地看着君清兮,道:“你想表达什么?”
说他和君清兮一样,都是被君烈炎给坑惨的人么?这个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他日后登基,会放过你么?我已经是个废人了,当初支持我的朝臣都已经离我而去,可你不一样,你现在四肢健全,只是心伤了而已。我永远都站不起来了,在他面前我如同一只蝼蚁,而你呢?”君清兮在仔仔细细的给君岚亦分析太子登基之后的局势。
“会不会好过的,只要有一口酒给我喝就够了。”君岚亦上前,坐在他的旁边道:“更何况我的心已经没有办法重生了。”
早就在皇帝偏心君烈炎的时候就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你是这么觉得的,但君烈炎可不一定,明明你都已经准备好了要揭穿他伪君子的面目了,为何停手了呢?”
君岚亦一愣:“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派出去的人都问到我的人头上了,你猜我是怎么知道的。当然了,我能查出来,君烈炎也能,他不后放过你的,如果一开始所说的那样。除非……”
君清兮故意停下。
“除非什么?”
“除非你我合作。”君清兮看向他,给他斟茶,说道:“喝多了酒对肝不好,喝点茶清理清理,若有意细谈的话,今夜来找我。”
说完君岚亦转动轮椅,甚是艰辛的从此处离开。
君岚亦陷入了沉思的之中,什么来赏花,完全就是屁话,这家伙分明就是专门来找他的,他要出宫必定会经过花园……
不过他现在灭有心思去追究什么君清兮故意来算计他的事,他要想想自己的以后。
他一味的退让是不能让君烈炎停下要对他赶尽杀绝的想法,更何况,他调查君烈炎的事传到他的耳中以后呢?说不定他现在早就已经知道了……不行,看来真的得要去问问君清兮了。琴妃是他的生母,但做事太不仔细了,他不能去告诉母妃,更不能告诉母族的人。
晚上么?应该很快就会到来吧。
是夜。
君岚亦轻功落入君清兮的院落之中,在这里守着的挽枝看到他的到来不由得欣喜,赶紧引他进门。
君清兮坐在轮椅上等候他已久,看起来有些疲惫。
“你可真是小心啊,这么晚才来。”他都要以为君岚亦不会来了,差点就准备要熄灯睡觉了。
“你不是要说么?看在我们都被君烈炎坑过的面子上,我当然要来见你。”君岚亦坐在他的对面,道:“你想做什么?”
他非常好奇君清兮说的除非。
除非什么?
“你我合作,第一步,将他伪君子的面目拆下,之后,我们再慢慢的将他从太子之位拉下来。”君清兮说道。
“就这?”他不由得笑了,明明之前还挺聪明的二皇兄现在怎么如此愚笨了?
“你想要扯下他的面具?这第一步就不可能,父皇是绝对不会允许的。”他马上就要做了,已经有了人证物证了,只需要在朝堂上将君烈炎告发,便可了结一切了。
但是他在即将拆穿的前一天,皇帝告诉他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这样做了对你来说没有好处。
“而且就算是暴露了又如何?他最多只是名誉受损,得不到武将的支持,文官们可不会这么想。”君岚亦摇了摇头,文官们的思想有的时候很奇怪,他们信奉君子之行,却又觉得,作为君王的时候,有些事不得不做。
“只是名誉受损?”君清兮笑了笑,说道:“四弟,是会有不少的大臣觉得这没什么,但宋家呢?会怎么想?”
“宋家淡出朝廷已久,哪怕有门生在朝堂,只怕也已经被浸淫得差不多了。”
“不,不会。”他摇了摇头,分析道:“你将重点完全放在了君烈炎的身上,倘若你将重点放在墨汐言的身上呢?他对平常的世家女子做出这等事可以说是一时糊涂,可对墨汐言就不一样了。”
君岚亦沉默不语,他错了,二皇兄还是很聪明,能够看到他所看不到的点,就比如说墨汐言在局中的重要性。
“她是墨国公之后,墨国公为青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战死沙场尸骨无存,朝中的大臣可不是武将对此觉得惋惜,文臣们也是一样。若有一日他们为青商而死,而青商的帝王,却是品德败坏,对他们遗孤痛下毒手的恶人,他们会怎么想?”
君烈炎做的事好像一下子就在君清兮的口中变得无比的恶毒了。
“你说得对……”君岚亦直到现在才觉得,自己应该和君清兮好好聊一聊。
“趁着墨汐言现在去了苏州,就算将赏花宴那日的案子翻出来,也伤不到她,在流言击破她内心之前,我们便能先一步将案件清清澈澈的呈给民众,如何?”君清兮双手环在胸前:“你可不要告诉我,到了这个时候还要窝囊。你好好想清楚,若没有君烈炎,你的生活才会更好不是吗?”
君岚亦沉默半晌,在做和不做之间犹豫着。
最终他点了点头。
……
墨汐言今日一大早便出发了,她坐上马车出城的时候君如风还在宫中上朝,她实在是不想让君如风为自己践行,或者亲自来送她,她担心自己会舍不得……
从京城往苏州最快需要十天,赶路是一件很累人的事,但幸好沿途一路的风景不错,
就算是有些辛苦,也觉得值得。
在馆驿换了车夫和马车,连夜赶路前往苏州,墨汐言靠坐着昏昏欲睡,忽然听到一声雷响。
雨点如撒豆般砰砰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