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这家伙还挺认同墨汐言的话，果然啊，梦寰和这个朝廷命官之间是有鸿沟的。
“难民不管在哪座城池都不会被欢迎，因为难民这两个字代表着因为饥饿，渴望食物，代表着困苦，需要钱财。如果有人品低下的人，不会安心的等着施舍，而是直接三五成群的开始抢夺平民百姓呢？”
跟在少年的身后，墨汐言继续平和地向梦寰解释说道：“如果你是一城之主，你将难民放进来了，却让自己城中的子民被抢劫了，百姓怪罪你，圣上那边因为百姓的怨言又怪罪你，你还会让人入城么？”
三言两语将因果关系解释得清清楚楚，设身处地的去想想，梦寰最终摇了摇头，说道：“倘若我寒窗苦读多年好不容易当了个知府，最后却因为一个小举措影响到了自己未来的仕途，那我可能不会让他们入城。”
“这就对了。”墨汐言点点头，将利弊关系向梦寰说清楚之后，她也会选择偏向于自己私心的情况，而不是说什么一定要履行好自己的职责，要让百姓们入城这样的话来。
稍微知晓了梦寰的思维方式以后的墨汐言心里有了底。
差不多可以知道了，梦寰是私心比较重的一个人。
“啧，真不简单啊。”梦寰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在组织里，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是不是组长对她也有无数的权衡利弊呢？
“你继续说。”墨汐言问少年。
“好。”
少年将自己回到了难民堆之中，实在是接受不了现在难民堆里的情况，便一直在劫富济贫的事告诉了墨汐言和梦寰两人。
有钱人出一点血是没有关系的，他们甚至不会在乎那一点钱，但是难民们却不一样，一钱银子足够他们吃好多好吃的，可以让他们身上破洞的芦苇做成的衣服补上，总而言之，那一点点有钱人不在乎的钱，会影响到整个难民们的情况。
“你就这样维持他们的温饱？难不成就没有想过要作别的么？”墨汐言挑眉看他，不由得好奇几分。
少年闻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要怎么办，师父就教过我这些……”
“他不过是一个小孩子，你还期望他做什么？”梦寰啧了一声，似乎是在说墨汐言这话简直就是在为难这个少年。
墨汐言也没有办法反驳，是的，这就是一个少年，能够用自己的功夫来做劫富济贫的事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能要求他些什么呢？
“就在这边。”少年指了指桥对面一片杂乱的地方，墨汐言隔着结冰的小河向前看过去，看到的是无数简陋的帐篷，还有人在干草堆里面冷得直哈气。
“原本有多少人？现在这里又有多少人？”墨汐言问他。
“刚开始的时候，一共有一百三十七个人，有些老人家支撑不住之后，就只剩下了一百零九个，有些妇人被卖去青楼以后，又只剩下了七十人，除去现在在外务工之人，总共不到五十人。”
哪怕少了那么多人，这里也不是个人可以呆的地方。
墨汐言感叹，难怪了那些民众们看到是他就散开了，他们对难民这边也是有一丝丝怜悯之情的。
走过小桥，少年向周围的人打招呼，然后挨个将碎银子送过去。
“今天没拿到多少……就这些，你们已经饿了许久了，先紧着些你们的。”
他手里的银子不多，挨个分也还剩下两个人没有分到。
这两人都是极其纤瘦的妇人，棉袄穿在她们身上竟然显得有几分单薄。
少年的神色有些窘迫，他的手不停地摸索身上的各处口袋，能放银子的地方，最后是什么都没有摸到。
“没事，我们不饿的。”其中一个妇人对他笑了笑，看起来轻松的笑容但她的面颊已经凹陷了下去，再饿下去，只怕是真要出事了。
“我给你们。”梦寰看不下去，从钱袋子里拿出来两颗碎银子交到了两个妇人的手中。
两个妇人赶紧向梦寰道谢，激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然而一旁的墨汐言却好像对此无动于衷。
她仔仔细细打量着这边的面积大小，还有人数，这里大多数都是一些体弱之人和妇人，想要让她们在这冰天雪地之中生存下来确实是不容易。
但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光给她们钱一辈子也改变不了她们的情况，这里应该还有不少孩子吧，他们没有上学，也做不了什么事，以后难不成跟着你一起去偷东西么？”墨汐言看向少年。
这话莫名的让这里的人有些生气。
“你这话说得有趣了，阿景能给我们钱维持温饱已经是极其不易了，要做工也没有人要我们，我们也不会什么手艺，能做什么啊？别说给孩子们上学了，就连给他们吃点东西都费力……你知道什么？”
她们情绪激动地反驳墨汐言的话，话里话外都在说自己不容易，说阿景为了她们也不容易。
“不会手艺就去学，孩子们没有社学上，就从你们几个里有些学识的先教起来，我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了解你们的情况，但这也不是你们缩在这里等阿景来施舍你们的理由。”
墨汐言丝毫不给她们情面，双手抱在胸前，对她们说道：“现在给你们一个选择，按照我说的做，将这里变成繁荣富饶之地，但是，你们要将自己的面子拉下来。”
墨汐言的前半句话差点没让面前的妇人们气晕过去，她当真是毒舌，说什么她们在受阿景的施舍。
是……她们确实是如此，但她们有别的选择么？
就因为她们是女人，所以那些泥瓦匠也不要她们，木工也不要她们，城里洗衣服的活都有人干了，她们敢接活就有人来找她们的麻烦。
她们能怎么办啊？
“你……你说，要怎么做？只要不是卖皮卖肉，我们都能做……”
只要她们可以吃饱穿暖，让孩子读上书，能有地方住，就足够了。
稍微撇下一点尊严，也是没有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