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锦书虽然消失了两年多,但以前的朋友和积攒的人脉都还在,而且,知道他是盛景昀的大舅子,这些人只会对他更殷勤。
从一定意义上来说,他也是借了盛景昀的光办接下来的事。
叶九初听他的话,没把他们父母活着的事告诉盛景昀,但她藏不住事。
盛景昀看她心事重重,问了几次没问出结果,便去问叶锦书:“初初在你家住一晚,回来整个人都快抑郁了,你跟她说了什么?”
明明心不在焉,他一问,她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强颜欢笑,他看得心里不是滋味,十分想把大舅子拉出来揍一顿。
“你少诅咒我妹妹。”叶锦书暂时不想让他知道, ;顾左右而言之。
但是,盛景昀找了个两年多,多方查证,各种细枝末节都没放过,早就知道他突然离开不对劲。
故此,他沉默半晌,道:“怎么,你以为你想瞒的事,我一点都不知道吗?”
叶锦书笑嘻嘻地说:“哎哟,妹夫你这话说的,我坦坦荡荡,瞒什么了?”
盛景昀对妹夫这个称呼还算满意,总比连名带姓地强:“你既然没能力把事情办妥,就不该告诉初初。”
叶锦书没被他绕进去:“不是,我办什么事?告诉小九什么?”
“你心里有数。”盛景昀故弄玄虚地说,“初初回你家对情绪不利,你少给她添烦恼。”
叶锦书被他说得有点毛了:“盛景昀,你丫的就专门给我过不去是不是?”
盛景昀正直得不行:“不是。”
叶锦书直想顺着电话线爬过来一巴掌拍他脸上。
盛景昀这才又转回正题:“说吧,到底什么事?”
叶锦书没好气地道:“说你大爷!你惹着我了,我明天就让小九回我家别墅,再也不回你那该死的北园湾。”
盛景昀冷笑:“你真看得起你自己。”
叶锦书气得直接挂了电话。
盛景昀眸色微深,叫来余睿,吩咐他盯着叶锦书,一定要知道他在做什么。
余睿惊道:“四爷,叶少有什么问题吗?”
盛景昀毒舌地说:“他就是个问题。”
他倒也不是对叶锦书有多么深的成见,但一想到当初因为被他揍一顿,害得他错失成为小丫头初恋的机会,他就意难平。
意难平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去找让他意难平的罪魁祸首算账,又不能打,小丫头会生气,那天那一架被她念叨了好久。
无奈之下,只好从口头上讨点利息了。
盛景昀十分庆幸自己这两年受小丫头影响,人变得开朗了很多,否则都怼不到他大舅子怀疑人生。
还得感谢小丫头。
想到叶九初,盛景昀唇边泛起温软笑意,看一眼时间,该下班了,他毫不犹豫地拎起外套回家。
叶九初正在客厅打电话,他听见“催眠”“配方”之类的字眼,嘴角拉平,眉心微拧。
等她挂断,盛景昀才凑过去问:“方姐?”
叶九初点点头:“嗯,她说给我介绍个催眠师朋友认识,帮我找回失去的那部分记忆。”
盛景昀眉宇间的褶皱更深。
叶九初转过脸,盯着他道:“四哥,你好像特别不希望我记起来,莫非,那段记忆里你还干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不成?”
盛景昀用指腹蹭蹭她脸颊:“我只是不想看你痛苦。”
他倒是想出现在她那些昏暗的记忆里,但不巧,他那会儿人在国外。
叶九初神色认真地说:“我要是不知道自己失过忆,压根不会强求,知道自己失过忆但没一点印象,我也不会理会。”
“但是,我现在的情况是,脑子里总是有模模糊糊的片段,做梦也老是梦到,有时候甚至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四哥,我不怕痛苦,但我担心这样放任下去,我自己会分裂。”
盛景昀眉宇间的褶皱更深,却是没再说阻止的话,而是问:“你和方姐约了什么时候?我陪你去。”
叶九初道:“明天下午三点。”
这次不是在外面的餐厅咖啡厅,而是方离夏的心理咨询室。
她介绍的朋友叫坦普尔,一个法国人,身形微胖,眉目慈祥,年纪目测有四十往上。
方离夏简单说了说叶九初的情况,而后把时间留给她和坦普尔,她则和盛景昀在外面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两小时后,叶九初才结束和坦普尔的对话,从里间出来,脸色有些苍白,人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盛景昀眸色一厉,阴翳地扫了一眼坦普尔。
后者冲他淡笑,道:“盛先生,你妻子的情况比我想的复杂,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盛景昀问:“一些时间是多久?”
“不确定。”坦普尔摇头,“但要告诉你们的是,我也会对叶小姐进行催眠,相当于让她重新经历一次。”
这听起来匪夷所思,却是唯一的办法。
盛景昀拧眉不语。
叶九初道:“那您什么时间方便?我配合您。”
她不是拖沓的性子,早办完早了事,若覃家带走她父母也是为了配方,她更要快点想起来才行。
坦普尔看了一眼日程,道:“下周六,我会再来这边探望我的一名病人。”
除了催眠,他和方离夏一样,也是一位心理医生,且颇负盛名,帮助过的病人遍布各个国家。
叶九初点头:“好的,那下周六见,麻烦您了。”
坦普尔表示不用客气,随即接了助理的电话,比他们还先离开。
盛景昀和叶九初请方离夏吃了晚餐,这才告辞。
回到家里,盛景昀回想小丫头苍白的脸色,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把她拉到怀里,很想跟她说:要不算了吧。
但已经开始了,以小丫头的性子,断然没有中断的道理,他惆怅得很。
叶九初扯扯他的脸,好笑地说:“四哥,别板着脸啦,这又不是什么要命的事。”
盛景昀倾身过去亲她:“对我来说是。”
看她难受,他心疼得要死。
叶九初努努嘴,靠在他肩膀上:“不是有你陪着我么,若是真要催眠,到时候我请求坦普尔先生让你待在旁边看着,好不好?”
盛景昀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单音,心绪浮沉。
听说强行叫醒被催眠的人有可能导致不可逆的伤害,他在想,若真让他陪伴左右,看她痛苦,他忍不住唤醒她,那该怎么办?
想着想着盛景昀又觉得自己多虑。
坦普尔是专业人士,他也不是没分寸的人,风险都讲清楚,他即便冲动,也会努力克制住自己。
盛景昀叹口气,按着小丫头又亲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