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第一次在盛家老宅过夜,加上手上的烫伤隐隐作痛,叶九初睡得不算太好,频道做梦。
快天亮的时候,她梦到了她哥哥叶锦书。
梦里,叶锦书给她打了电话,问她过得好不好,她说不好,让他快回来。
下一秒,叶锦书出现在她面前,捏捏她脸颊,像从前那样,给了她一份新年礼物。
叶九初兴奋不已,手脚麻利地拆开丝绸蝴蝶结,一打开盒子,里面却是一颗在倒数计时的炸弹。
她被吓得魂不附体,想问叶锦书为什么送这种东西,抬眸看去,周围却一片混沌,哪里有她哥哥的影子。
叶九初惊慌失措,脱手扔掉盒子,大声喊着:“哥哥——哥哥——”
回应她的是震天的爆炸声,她以为自己铁定粉身碎骨,低头一看,她却连衣角都没被波及。
一转身,叶锦书在她身后,躺在地上,浑身血肉模糊,那个装着炸弹的盒子被他抱在怀里。
叶九初拼命地喊他,拍他脸颊,却无论如何都唤不醒他,她急得放声大哭,撕心裂肺。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有人喊她,她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眸,看见盛景昀从浓雾里向她走来。
叶九初大喜过望,将他当成救星,跌跌撞撞地跑到他怀里,抓救命稻草似的抓着他的衣服,呜咽着说:“求你救救我哥哥,救救他……”
盛景昀将她拥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一遍遍地重复:“没事了,初初,是梦,没事。”
梦吗?
叶九初恍恍惚惚地眨眨眼睛。
晨光从没拉严实的窗帘里透进来,她不适地伸手挡了一下,这才发现,她被盛景昀拢在怀里。
没有走不出的混沌,没有要命的炸弹,更没有了无声息的哥哥,那真的是一场梦。
盛景昀抹去她眼角的湿润,亲了亲她额头:“初初,我在这里。”
叶九初抱紧他的腰,缓了好一会儿,声音有些沙哑:“四哥,我梦到我哥哥没了,他是不是有危险?”
盛景昀在心底谴责了一遍余睿效率极差的办事能力,摸摸她的脑袋,说:“别胡思乱想,哥哥一定没事。”
叶九初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目光有点儿呆滞。
她从小到大没做过这样的梦,荒诞又真实,以至于她直至此刻还在心悸。
天已经亮了,叶九初没再睡,起床洗漱时看了看手上的烫伤,已经没有做完那么红了,但还得注意点儿。
她单手洗脸,盛景昀晃荡进来说:“赵先生刚刚打来电话,研发所再放两天假。”
原本只有除夕一天的假期,今天就要回去加班的。
叶九初洗掉脸上浓郁的泡沫,头也没回地问:“给你打的吗?”
盛景昀把毛巾递给她:“给你打的。”
叶九初擦干脸上的水珠,往脸上拍了点儿爽肤水:“好吧,还说其他的没?”
盛景昀摇头:“没。”
不过他多余问了一嘴,听赵平川话里的意思,应该是他家庭方面的原因。
叶九初收拾好自己,突然想起来一件大事:“我是不是要和你一起走亲戚?”
她爸爸妈妈还在的时候,每年都带着她走亲串戚,后来他们走了,每次亲戚见面都在说利益,她烦,来往渐渐地就少了。
盛景昀道:“不用,你和妈稍微招呼一下客人就行。”
财富地位是根神奇的东西,只要拥有,亲戚满地都是,平时走得勤,逢年过节更是密切频繁。
不需要他们主动去拜访,登门的客人亲人便如雨后春笋一般,甚至有些长辈也会来凑热闹。
叶九初跟着田蓉忙活了一天,这才知道大家族的新年有多么累人,好在她不用跟田蓉一样持续到元宵。
她初三就得回研发所,所以,大年初二晚上就和盛景昀回了北园湾。
叶九初把自己砸在沙发上,像一条被晒干的咸鱼,生无可恋地说:“我做一整天研究都没这么累。”
盛景昀心疼地摸摸她脸蛋:“第一年辛苦一些,以后不必了。”
她不高兴应付就算了。
叶九初努努嘴,没纠正他说的以后,躺了一会儿弹起来,小脸上又笑靥如花了,喜滋滋地道:“累归累,还是有收获的。”
盛景昀眉头一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小丫头从包里翻出大大小小的红包,一一展开,几乎全是长辈们给的支票,是她的见面礼。
盛家富可敌国,各路亲戚们背靠大树好乘凉,发展得越来越好,对于有可能成为盛家未来家主夫人的叶九初,自然也就出手阔绰。
叶九初粗略一算,十来个红包,竟然有五百多万,她惊讶地瞪大眼睛,点着下巴思索一番,抽出五百万递给盛景昀。
“给你的就是你的,收着。”盛景昀假装不懂她的意思。
叶九初举着的手没收回来,看着他的眼睛说:“还债。”
盛景昀的表情瞬间就沉下来了,眼底酝酿着风暴。
收了他的戒指,还要还债?
叶九初有点儿发怵,却没退缩,固执地和他对视。
她不知道自己这莫名其妙的坚持到底图什么,大概是心安?但她这么做了,理由可以慢慢想,争取说服自己也说服他。
良久,终是盛景昀败下阵来,缓慢地从她手里接过支票,说了一句:“羊毛出在羊身上,初初,学聪明了。”
小丫头愿意还,那就还吧,他按照市面上利率最高的理财产品处理,以后再给她,就当是他为她攒私房钱了。
叶九初怔了一下,心虚地别开目光,横着脖子道:“你刚说给我就是我的,不算薅羊毛。”
盛景昀眉梢扬了扬,没反驳。
叶九初莫名觉得明明面无表情的他浑身都写着戏谑,抓起包包跑上楼,声音从空气里飘过来:“我明天要去工作,不和你瞎扯了。”
盛景昀突然在后面问:“初初,配方研发成功后,你有多少工资?”
公司给研发所的资金是固定的,怎么分配给研发所的每个人,这是赵平川操心的事情,他还没问过。
叶九初自然也不知道:“干什么呀?要搜刮吗?”
盛景昀甩甩手上的几张支票,理直气壮地说:“要债。”
叶九初转身冲他哼哼,小声咕哝:“万恶的资本家!”
盛景昀嘴角微勾,笑了。
幸亏“万恶”,否则怎么把她拐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