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锦书没想到的是,洛晚蝶这次回去,竟然被覃远腾发现了端倪,后者并没有对她动怒,却是限制了她的自由。
当然,覃远腾的限制自由并不是将她关在家里,而是不管走到哪里都带着她,并且在她身边多派了一个保镖。
若是在公司要开会,覃远腾就会让她待在办公室里,保镖看管着,除了上卫生间,她基本上没有可以自由活动的时间。
洛晚蝶本来还有一点点怀疑叶锦书的话,覃远腾这么一动作,她就完全相信了,但是,她仍旧想不起来。
为此,洛晚蝶苦恼不已,她想拨打电话求助医生或者联系叶锦书,却发现她的手机根本没有信号。
她用座机,却不管拨打怎样的电话,最后都会转到覃远腾那里去,她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几近疯狂。
快到婚礼的时候,请意大利知名设计师设计的婚纱送达,覃远腾带着她去影楼试,叶锦书远远地看了一眼,心里直骂娘。
这几天,他做什么都受挫,他很清楚,覃远腾发现了他的存在,但那老家伙似乎并不打算对他做什么,只是稍稍地警告了一下,却让叶锦书越发窝火。
若不是杀人犯法,他现在就想去拎起影楼前的那个大花瓶砸他个头破血流。
覃远腾和洛晚蝶在影楼待了将近一小时,也不知什么样的婚纱需要试那么久,叶锦书等得心烦意乱。
终于,他们出来了,叶锦书直直地看着洛晚蝶,或者若有所觉,抬起眸子,母子俩的视线只对了一秒就匆匆转开。
叶锦书在车里,目送他们上了车,而后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覃远腾大概是人品太差,被人跟踪多了,警觉性非常好,看都不往后看,便拿起电话吩咐保镖。
“后面那辆白色的车,该逼哪儿逼哪儿去。”
洛晚蝶知道是叶锦书,一下子慌了,脱口而出:“你要杀了他?”
覃远腾丝毫不意外她的反应,转过头看她,淡笑着道:“怎么会?那是违法犯罪,我不会做这样的事。”
洛晚蝶并没有放心,而是越发担忧。
“安吉拉,告诉我,你和他见过几次面了?”覃远腾忽然问,嗓音很温柔,却带着说不出的冷意。
洛晚蝶心口一跳,像是从没见过这样的他,有些迟疑地道:“一次。”
覃远腾略微挑了一下眉,仿佛不相信,手指在膝盖上有节奏地点着,车厢里的空气略有些沉闷。
洛晚蝶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老实交代:“酒会那天在走廊碰到,后来只见过一次。”
“嗯。”覃远腾哼出一个单音,似乎很满意她的乖顺,又问,“都说了些什么?”
洛晚蝶抿唇不语。
覃远腾伸手蹭蹭她的侧脸,近乎呢喃地说:“安吉拉,你知道的,我脾气不怎么好,尤其不喜欢忤逆我的人。”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洛晚蝶觉得那手指像是毒舌的信子,激起她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此刻才意识道,半年来的绅士温润,其实都不是真正的他。
她咬了一下腮帮肉,却引来覃远腾的一阵轻笑,紧接着,他说:“你女儿紧张的时候,也会下意识地做这个动作。”
洛晚蝶蓦地瞪大了眼睛,无声地询问他:我女儿?
覃远腾没再接着说下去,将话题绕回了刚才:“安吉拉,叶锦书和你说了什么?”
洛晚蝶避开他的手指,稍稍犹豫,道:“他说,他是我的儿子。”
覃远腾问:“你相信他吗?”
洛晚蝶没说话。
本来是不信的。
覃远腾低笑两声,意味不明,眸色幽深地看着前方,淡淡地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洛晚蝶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万万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更没想到他会坦然承认。
她的呼吸起伏不定,强迫自己稍微冷静一点,问:“你、你一直都在骗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覃远腾道:“不全是,至少我爱你这一点,你不应该怀疑。”
洛晚蝶张了张嘴,却发现不知该说些什么。
“很惊讶吗?”覃远腾状似无所谓,“告诉你也无所谓,反正无论如何,咱们往后的几十年,注定要一起度过。”
洛晚蝶眼底泛起丝丝冷意:“所以,我根本不是因为飞机失事失忆的?”
这一部分,叶锦书没有告诉她,因为他也无法确定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给你洗脑了。”覃远腾一点不觉得自己做错,“我对你好了十多年,你心里始终只有那个叶怀鸣,我就只好让你忘了他。”
刚将她和叶怀鸣带回来的时候,覃远腾做好了用真心打动她的准备。
她喜欢做研究,他就把实验室交给她管理,她不想叶怀鸣有意外,他就让叶怀鸣好好地活着。
他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将一颗真心捧到她面前。
原以为能感动她,让她心甘情愿地和他在一起,没成想,只要一有机会,她就和叶怀鸣商量着怎么逃跑。
他一次次地给她机会,她一次次地让他失望。
不知第几次听到他们的逃跑计划时,他终于忍不住,将她带进了医院,洗掉她的记忆,一切从头开始。
洗脑的过程并不顺利,叶怀鸣在她脑子里扎得太深了,他足足用了四次才成功将那个人彻底清除。
她变成了一张白纸,任由他随意涂抹。
覃远腾觉得,他和她可以这么长久下去了,却不成想,叶锦书被救走,且杀了个回马枪,准备把她和叶怀鸣也一并带回去。
坦白讲,叶怀鸣的价值已经被压榨得差不多了,放回去也未尝不可,但洛晚蝶,绝对不可能。
叶锦书是个聪明人,知道找洛晚蝶下手,先从内部离间他们的关系。
叶锦书同样不够聪明,因为洛晚蝶是他的执念,是逆鳞,若洛晚蝶因为被刺激而拒绝和他结婚,他就只好拿她在乎的东西来让她就范了。
覃远腾将洛晚蝶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柔声说:“你乖乖的,我们大家就相安无事,好不好?”
洛晚蝶身子不自觉地发着抖,像是才认识他一般:“你想做什么?”
覃远腾道:“只要你乖,我什么都不会做。”
洛晚蝶直直地看进他眼底,在里面看见了她陌生的执拗,她问:“我若是不答应和你结婚呢?”
“你有儿有女,还有丈夫,哦不,是前夫。”覃远腾一派轻松地说,“这么几个人,总有你在乎的。”
洛晚蝶满脸错愕:“你是在威胁我吗?”
覃远腾不置可否。
车厢里的温度持续下降,洛晚蝶把脸转向车窗外,周身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