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大娘，开门！”
听着李知冬在外边叫门，还把手电一下一下朝着屋子里照，李震东第一个不愿意，虎着脸说：“大晚上来叫啥魂，我去说她。”
看他要下地穿鞋，程晓琦说道：“她是妹妹呢！这么晚了过来可能有急事。”
“她能有啥急事？”李震东嘟哝了一句，听话的盘腿坐回炕里，李知夏说道：“程姨我出去问问。”
“嗯，去吧！”程晓琦点点头。
三个女孩站在大门外，看见李知夏出来既高兴又失望。
“你们这么晚了有事吗？”李知夏问。
“大姐，大娘呢？”李知冬拉着李知枝的手问，李知春站在边上绷着脸，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在屋里呢。”看李知夏没有把他们让进门的意思，李知春哼了一声，“我就说别来，别来，你懂啥？”
“姐，大娘能帮咱们。”李知冬讨好的说道：“大姐，我想找大娘借钱，上回我跟大娘说过啦!你让我们进去跟她说呗！”
“管程姨借钱？”李知夏不相信，李知春比李震西大一岁，今年才十三，李知冬今年八岁，李知枝跟小北同年五岁。
她们三来借钱？
“大姐，你相信我，我真跟大娘说过，是给老妹儿看病的钱。”李知冬急忙解释道。
“我老叔老婶呢？”
“他们……”三个孩子支吾起来，李知枝使劲咳嗽起来，一声接着一声，好像要上不来气似的。
看她这样，李知夏忙说：“你们进来吧！”
把三个孩子让进东屋，这还是李宝山死了以后她们第一次进门，早听说程晓琦家里买了彩色电视，还有大冰箱，但都没见到过。
现在一进门，三个孩子感觉眼睛都不够用了。
屋顶挂的是白色的管灯，照的屋里跟白天似的清楚，哪像三十度五十度的灯泡，到了晚上屋里都是昏黄色。
窗帘不是大红大绿大花的，变成了小碎花还带木耳边；大彩电，电冰箱，洗衣机，柜上还有双卡的录音机……
程晓琦招呼她们坐到桌边，桌上摆着瓜子、糖果和奶酪。，就好像过年似的。
李知春一屁股坐下，先抓了一把瓜子，又扒了一颗糖，倒是不见外，但也显得很没礼貌。程晓琦从她身上，恍惚看到了王红艳的影子。
而李知冬却一直牵着李知枝的手，先让妹妹坐下了，自己才挨着妹妹坐，一边帮她顺着背一边问：“你喝水不？”
“咳咳咳……”李知枝又一阵咳嗽，眼睛盯着桌上的糖，李知春抓了一块递给她，“吃吧！”
“不行，”李知冬拦住说：“老妹儿咳嗽不能吃糖。”
“哼，好像你明白似的，”李知春说着话把牛轧糖咬的咔嚓响。
“冬冬，你们来，你爸妈知道吗？”程晓琦问。
李知冬摇头，“我爸不知道去谁家打牌了，我妈去找他还没回来。”她顿了一下忙说：“大娘，你借我钱吧！借钱给我老妹看病。”
“我先给知枝看看，”程晓琦拉过李知枝的小细胳膊，虽然跟小北一样大的孩子，却好像营养不良似的，大脑袋，小细胳膊，小细腿，李知春和李知冬也是，长得细高一脸的菜青色。
给李知枝把脉，她还是没断了咳嗽，一边咳嗽还一边喘，程晓琦秀眉越蹙越紧，问：“知枝咳嗽多久了？”
“好长时间了，我妈说她是吃咸的齁嗓子了。”李知冬很认真的想了想说道：“小北回来之后，知枝也用酱油拌饭吃。”
如果从那时候开始算，可真有一个多月了。
“连着咳嗽一个多月都不去医院？”程晓琦叹了口气，嘀咕道：“这样的父母也真行。”
“我家又没钱，”李知春不服气的说：“再说又不是我们非得让她泡饭吃，还不是她嘴馋。”
程晓琦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这丫头真不招人得意，一说话跟孙丽英一样一样的烦人。
她从医药箱里拿出听诊器给她听了听前胸和后背，李知冬忙问：“大娘，我老妹咋样啊？”
程晓琦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孩子气管里有杂音，有痰咳不出来。按照她现在掌握的医学知识判断是气管炎，情况比较严重。
治疗的及时能恢复正常，如果不好好治疗，就会落下病根变成哮喘。
但是这些话跟她们说，她们也听不懂。
这时，小北从西屋过来，学着程晓琦的样子戴上了听诊器，程晓琦见了便把听诊头轻轻的攥在手里，摸摸他的头说：“小心，声音很大的。去把银针拿来。”
“嗯，”小北点头，把听诊器挂在脖子上，从医药箱里拿出了装银针的小盒子。
“我先给她针灸缓解一下，然后开一副药先吃五天。”程晓琦说道。
“大娘，抓药得多少钱？”李知冬弱弱的问。
“不贵，先针灸吧！”
听程晓琦要针灸，李震南和李震西也觉得好奇，上回李震东回来学过在县医院程晓琦是怎么给李知夏针灸的，听得他们神乎其技，其中不排除李震东夸大其词的水分。
今天有机会当然要见识一下。
几个孩子全都聚集到东屋，程晓琦让李知枝把上衣脱了，露出瘦骨嶙峋的小身板，幸亏她还小，不然这么多人围观多让人不好意思。
小孩儿得有日子没洗澡了，皮肤上起了一层白色的皮屑，程晓琦用酒精棉给李知枝身上擦了擦。
刚把银针捏在手上，先把李知枝吓哭了，一边哭一边咳嗽。
“咿……咿……咳咳咳……咿……咳咳……”
“四姐，别哭，针灸不疼。”小北安慰道。
“疼，可疼了，一下就扎冒血，”李震东靠在门框上，捏着下巴笑嘻嘻的说。
更把李知枝吓的哭个不停，李知春不耐烦的说：“哭什么哭，有人给你治病就不错了。就知道哭！”
本来还隐忍着咿咿的哭被她呵斥了一句，委屈的哇哇大哭。
李知冬忙安慰道：“老妹儿，你听话，大娘打针不疼，就跟蚊子叮一下似的。”
“对，就像蚊子叮一下。”程晓琦说着嗔怪的剐了李震东一眼，他嬉皮笑脸的做了个鬼脸。
程晓琦抿嘴一笑，说道：“天突穴有很好的降气和平喘的作用，在咳嗽 气喘严重的时候是首选。”
“嗯，”小北认真的点头，两眼亮晶晶的盯着她的动作。
其他孩子就是看个热闹，对针灸并不那么感兴趣，看李知枝没有疼的大哭，后背被扎的像个刺猬似的，只觉得好笑罢了。
针灸的效果很显著，李知枝的咳嗽缓解了不少，刚把银针收了，就听小狗汪汪的乱叫起来。
有人在门外喊道：“程大丫头，李宝河家三孩子是不是在你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