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子话音落定，唢呐一响，鼓声沉重的打了两下，乐曲的节奏变得沉闷压抑起来。
伴随着凄婉的唢呐，杨国权前脚刚进门，一曲如泣如诉的哀乐便在马路上回荡开。
“真他妈的！”杨国权低咒了一声折返回来，指着小安子喝道：“闭嘴！你他妈的来找抽的是不是？”
“东家，您得听我解释啊!我们出来不是要饭，是卖艺的，明码标价。”小安子满脸赔笑，拽了挂在脖子上的绳子，哗啦一声一个价目表展现在胸前。
“您请掌眼看看，”小安子指着最下边的一行说：“最低价位十元，哀乐一曲。”
杨国权看着价目表，气的脸皮直抽，“好哇！你就是来讨晦气，让你们他妈的奏哀乐，我让你们给自己奏哀乐。”
杨国权说完照着小安子就是一拳，哪知道小安子身子灵巧的后跳一步躲开了。
一本正经的说道：“东家，您花什么钱办什么事，想听好的五十块钱就有。”
“我就算把钱大风扬了，也不给你。”杨国权憋了一肚子气，正愁没地方撒呢！
看见他动手，饭店里又跑出好几个人来，还有的端着凳子，拿着酒瓶。
眼看着战火一触即发，这时，哒哒哒从街上开来一辆四轮车，车上拉的满满一车大大小小的花圈。
正好停在杨国权门口，小安子带着人后退两步，一脸茫然。
杨国权看见一车花圈气的眼珠子冒血，刚演奏了哀乐，现在连花圈都送来了？真是不给他活路啊！
“诶呀，这是喜丧啊！”司机看见地面上的鞭炮纸，跳下车打量一下众人，一把握住杨国权的手说：“节哀顺变！花圈我们都送来了。”
“你……你……”杨国权怒不可遏的指着他骂道：“你他妈的给谁家送花圈？”
“就是这啊！”司机说道：“这不是乐队都在这呢！大老远我就听到哀乐了，这地方还挺好找。”
“你他吗的瞎说什么？谁家办丧事啊！”杨国权气的跳脚。
“喜丧，不算丧事，我懂，”司机安慰道：“节哀，节哀。”
说完招呼着车上的工人把花圈全都抬下来，依次摆在饭店的窗外，把整面朝南的窗户挡的水泄不通。
“谁？谁干的？”杨国权怒吼道：“真不想让我老杨家过好日子啊！”
送花圈的司机看得莫名其妙，开着四轮子哒哒哒走了。
程晓琦吃惊的眼睛都瞪大了，捅了捅老钱的腰问：“这也是你弄的？”
“不是我，我就是让小安子顺道去对面捞点钱，送花圈这事不是我干的。”
“不是你？还能是谁？”程晓琦想不出来，还有谁跟王玉海家或者杨国权家有这么大的怨气。
可能有这样的人，但是她不知道。
不管是谁，看着都叫一个字——爽！
小安子都憋不住笑了，啥玩意啊！还有人比他们胆子大，直接给送花圈的？
“东家，这真不关我的事，”小安子解释道：“您要不点个欢快的曲子，不收你五十了，你填四十就行。”
“你们……还想要钱？”杨国权招呼身后的人道：“把他们给我打出去！”
身后那些人刚要动手，哒哒哒，四轮车又回来了。
司机一脸愧疚的说：“真不好意思，哥们，我送错人家了。”
啥？
杨国权惊诧的看着几个人忙忙乎乎的把花圈重新装上车，小安子瞅准时机，此时不走还待何时？
等到四轮车把花圈全都装上，小安子那伙吹手也不见了踪影。
气的杨国权捶胸顿足，“该死的，别让我碰上你，再碰上你非得打断你的腿！”
“真不好意思，我以为乐队在这就是呢！真对不起！”司机连连道歉。
可已经晚了，杨国权把这一天的怒火转向了送花圈这伙人，直接动起了手。
刚装上的花圈又被打落车下，两伙人在马路上打的不可开交，纸扎花掉的满地都是。
“真够背的，”钱东明看得憋不住笑，“花圈都能送错地方。”
“不看了，不看了，大家都等着开饭呢！”程晓琦隔着门朝着大厅里看了一眼，没见到程老蔫夫妇便问：“我爸妈呢？”
“他们还在诊所呢!”钱东明撇了一下嘴说：“我听那意思，老两口不想让周卫东拜你为师？在那劝呢！”
程晓琦无奈的扶了一下额头，“这件事有历史原因，是我考虑的不周。”
“以前我家祖辈就说过后人学医，天打雷劈，我爸比较在意这个，就像个诅咒似的，所以我家没有男孩学医。我也是自己偷偷摸摸学的，最近才被我爸发现。”
“你这不是好好的？”钱东明打趣道。
“说的就是呢！”程晓琦说道：“我过去看看。”
“我跟你去。”钱东明伸手推开门，从他身边走过，就好像和一面坚实的墙壁擦肩，有满满的安全感。
长得高大威武的男人对你好，带来的就是安全感，如果对你不好，那就是压迫和恐惧了。
很庆幸，程晓琦没遇到对她不好的人。
只可惜，她没有想过要回应钱东明的脉脉温情。
一回到诊所，就看见几个人围坐在办公桌边上。
“程老先生，您为何如此的固执呢？”周溪侠不厌其烦的劝说着。
“我们家就是这个规矩，说什么也不能改，你们拜师的事就算了吧！”程老蔫坚决的说。
“爸！”程晓琦打断他的话，难为情的走过去说：“该吃饭了，别的事以后再说吧！”
“丫头，你回来的正好，你现在就表个态，跟周卫东解除师徒关系。”程老蔫不由分说道。
“爹，这是老妹儿的事，你就让她自己定吧！”程大齐劝道。
“是呀，爷，我老姑也不是小孩儿了，”程艳波跟着说。
“你们懂啥？她有那能耐吗？”程老蔫用他苍老世故的双眼剜了程晓琦一下，“她能干点啥我还不知道？”
“程老先生，您对晓琦的医术不太了解啊！”周溪侠笑道：“她的医术在阳城可以说首屈一指。尤其针灸出神入化。”
“不可能！”程老蔫一跺脚，“自己家孩子啥样我比谁都清楚，我不管你是凭啥本事整到手的医师资格证，你要想借着程氏中医的名号收徒弟，我绝对不答应。”
这……
看程老蔫这么坚决，周溪侠无助的看向程晓琦，周卫东倒是无所谓了，本来师徒关系就影响他发展感情，解除了更好。
哪知道程晓琦笑呵呵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