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担心小娃儿半夜身子有什么不适,徐向暖这一觉睡得格外提心吊胆,生怕自己一觉睡得太熟什么都不知道,光是手机闹钟她就调了五六个,有个好处就是,闹钟响了只会在她脑海里吵着自己一人,现实中旁边的谁也听不到动静。
凌晨两点多,这是徐向暖定的第三个闹铃响了,她发誓,自己当年高考的时候都没这股毅力,现在给别人当便宜老母亲全用上了。
小娃儿呼吸平稳,面色正常。
徐向暖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给不知道多少次不好好盖被子的铁蛋儿盖紧被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床垫太厚了,小孩儿怕热的有些踢被子。虽然以前专家说过,小孩子的新陈代谢旺盛,没有大人那么怕冷,盖多了反而还会觉得累赘不舒服。
但便宜老母亲不知道呀,照顾别人家小孩不得尽职尽责一点。
平日里看着乖巧的铁蛋儿,这豪迈的睡姿怕是和自己有得一拼了。
精神困顿时徐向暖还在想,明天要早起上山拣柴火呢。
睡梦中梦到了孩子亲娘回来了,她比两个娃儿都兴奋的打着转儿。嘴里高兴地喊着她终于可以功成身退了。
梦醒来什么都没有,天色略黑,但时间已经是早上六点多了。
和疲惫不堪的意识艰难斗争了几分钟,徐向暖还是睡眼惺忪的爬了起来。她有种感觉现在即使让她站着,她都能照睡不误。
实在实在是太困了。
她醒不过来一旁的便宜儿子倒是精神了。
铁蛋儿惊讶的问阿娘“天还没亮呢?阿娘怎么起得这么早。”
小孩子只要一醒过来,就生机勃勃的跟棵麦田里被水灌溉的麦苗一样精神蓬发,徐向暖精神抖擞不起来。哈欠连天的回道,
“阿娘要趁着这会儿没人,赶紧上山去拾些柴火。不然我们不是被冻死就是要被饿死了。”
铁蛋儿听完亮晶晶的眼睛里兴致勃勃,他可以和阿娘一起去呀。
徐向暖拒绝了。
义正言辞的说道,
“你得在家里帮阿娘照看妹妹呀,妹妹还那么小周围离不了人的。”
小孩子蔫蔫的不吭气,跟块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拧巴着眉头,看得出来很不情愿,但又无可奈何。
也没指望这么大点儿的孩子能体会到什么叫做不容易,徐向暖只好劝诱到,
“为奖励你帮阿娘的忙,一会儿给你吃个好东西。”
果然,小孩子的兴趣被吊起来了。物资贫乏的年代,不管对大人还是对小孩而言,吃食比起别的来说总是有很大的吸引力的。
这个好东西指的是苹果,将那个比大人手心都大的苹果拿了出来,铁蛋儿眼睛都亮了。
屋子里的蜡烛明明灭灭,但孩子眼睛里的喜悦是骗不了人的。
又特别交待了一下,不能离开屋子离开妹妹,徐向暖这才稍微放下心下炕了。
按照小娃儿昨天的睡眠深度,应该能扛到自己从山上回来吧。
又不放心的给两个孩子留好口粮,大的依然是包子和八宝粥,小的是冲好的奶粉。都温在保温桶里。小娃儿能吃的辅食她暂时还不知道都有什么?只能对付着喂了。
安排好这些后,这下应该是真的后顾无忧了吧。
给自己找了一身保暖加绒的棉衣,外面又套好宽松结实的深蓝劳保服。穿了两层毛袜踩着厚高底的劳保鞋终于出门了。
那么多衣服,估计只有这个穿出去不打眼了吧,徐向暖这样想着,她不知道的是就身上这件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衣服,就已经很遭人嫉妒了。
时间六点四十,外面稍微有了点亮光。
村子东头人烟聚集处还听不到什么动静,只有偶尔几声狗叫。
借着这点微量的光,徐向暖昏昏欲睡的走上了上山的那条小道儿。
远处苍茫的山脉起起伏伏看不真切,近处连绵起伏的帽儿山像一个摇篮,将这所宁静的小村子给兜在怀里。沿路的这条道儿光秃秃一片,路上连棵干枯的蒿子草都寻不到,脚下踩着的尽是一些大大小小平平凹凹的土坑土疙瘩,稀稀拉拉的会看见几棵梧桐树,荒凉的都好像已经死掉了。
走了能有大半个小时,勉强才看到阿林口中说的那块灌木林。
清晨的山头,背靠着橘红色的霞光,一颗红日冉冉升起,光照云海、五彩粉披。
早上七点半,徐向暖才走到地方。
地面泛着朝气的树叶还没褪去潮色,清晰可见的覆着一层白霜。
徐向暖带着厚厚的手套,从空间里腾出两个大蛇皮袋。
这也是为什么她要避开那些人的原因,村里人多眼杂,要是白日里,很难保证不会被人瞧到异常。
隔着手套都能感受到潮重的湿气,但也没什么办法。徐向暖猫着腰,两只手大把大把的将铺了一地的树叶往袋子里装,林子里寂静无声,忽然远处惊起一声鸟叫,很快一只硕大的动物扑闪着翅膀从她头顶飞过,没见过世面的徐向暖被吓呆了。
一阵风吹过,树叶发出哗哗啦啦的声响,细一听,前面不远处的地方有窸窸窣窣的的动静儿。
徐向暖壮起胆儿想站起身走过去瞧瞧,总不能大白天会看见鬼吧。
还没走两步,传来动静的那块地方,又接二连三的飞过几只,这一眼,徐向暖看清楚了,那是野鸡。
不是说,这山头都被村人翻了好几个过儿了,怎么还会有这种活物存在,又一想有些明了了。
要么是这些活物藏得好,要么就是还没到那么山穷水尽的时候。毕竟这才第一年。
天色现在已经大亮了,装完了树叶的两蛇皮袋瞧过去像是一个小山堆。徐向暖摆了摆手就将那两袋树叶甩到空间了。好在她临走之前将一些大体积的东西卸在了旁边那件屋子。这才腾出了点儿地方,又把大门锁了,旁人是没办法进去的。
这一趟,她是想把她们娘仨这一个月要用的柴火一起给捡齐,今天已经腊月初七了。再不到一个月就要过年,过年前徐向暖实在是不想出来了。
阿林说的那种柴火徐向暖没看到有什么,林子里只是零星的有几截枯枝。也不知道是从那个树上掉下来的。
和徐向暖一开始想的不一样,她天真的以为只要上来敞开了拾,柴火这种东西么,肯定应有尽有。
现实打了她一巴掌,越往上走,林子就越寂静。
阳光从树缝间洒下来,徐向暖眯了眯眼。
从空间里抓了一只热包子愤愤的咬了一大口,边吃边念叨着没柴火就烧不了锅,烧不了锅就做不了饭。做不了饭他们就得饿死,总不能每天都啃包子吧,是个人还得喝口水呢?
早上八点半,徐向暖捡了不到一捆的柴火。
她沮丧的抬头看了看天,在现代的日子再难捱,她都没想过会有一天,自己为了几根烂木头在这儿纠结。
说到木头,树枝没有树干总有吧。
想法很美好,现实冷冰冰。即使一棵干枯的槐树干只有婴儿手臂那般粗壮,但徐向暖也没办法将它放倒呀。
不死心的又往前走了走,天无绝人之路,还真被她找到了些躺着地上的粗壮树干。一看就是别人扛不回去放弃了的,但徐向暖胸怀神器呀,这些对她来说不是问题。
烧火的柴火解决了,这算是解决了她当下面临的问题之一,再有一个就是吃水了,那个急不来现在就不做过多纠结了。
意外之喜的是,还被她捡到了几个干核桃。也不知道里面还好没好着?
徐向暖好心情的哼起了儿歌,晃荡着身子慢悠悠的往回走,山下炊烟四起,这会儿正是吃早饭的时候,徐向暖摸了摸干瘪的肚子,刚才那个包子虽垫吧了一下,但还是有些不满足,胃里空荡荡的不知道要吃些什么?
泡面肯定是不能吃了,嘴里寡淡的没有一点儿味道,她从空间里给自己取了一个苹果,随意在袖口蹭了两下就咬了一大口嚼了起来。
舅舅家的苹果真甜,想到苹果,徐向暖忽然就想到了老杜叔家买的鸡蛋,肉她不会做但蒸鸡蛋简单呀,小娃儿可以吃这个。
临走到村口时,远远就听到几个声音从井口处传来,难得的一大早还有人过来打水。
没等走两步,脚下的步子就收住了。
徐向暖隐隐从那几句话中听到了关于自己的讯息,
“不是说毅娃子走了么?”
“昨天早上就走了,小李说他上厕所时候瞧见了。”
“那怎么这娘仨还没挪地方,真赖在林婶儿这院子不走了。”
“这就是你消息闭塞了,小林婶儿昨个就放话出来,这院子被毅娃子买下了。”
这会儿说话的那个大高个妇人,徐向暖对她稍微有些印象,她好像是村长家的孙媳妇。
“他怎么那么有钱,要知道林婶儿这院子张嘴就要三百块,都不让还价的。”
“谁知道呢,本来好多人看笑话的,现在笑话没看到,还眼红起来了。”
另一个圆润妇人徐向暖就不认识了,看不出来这些人年纪不大,消息倒是灵通不少。这两人粗略瞧上去顶多也就二十四五,身边跟着那小孩大概有五六岁了。
“你是不知道秦婶儿昨天那个脸色呀,铁青铁青的。准是心里不舒服了。”
“不舒服能有什么办法,人家都和她分家了,做老娘的什么都没落着。”
圆润妇人感叹了一句,不过话锋一转接着又道,
“瞧着吧,消停不了两天秦婶儿就会上门了。毕竟再过两天秦小妹就回来了,那丫头可是随了秦老爷子猴精猴精的。”
“也是哦,秦婶儿就是炮仗脾气没多少心眼儿,那妮子心眼儿可多了。到时候有得支招呢,说不定这亮堂房子最后指不定谁住呢?”
再说什么徐向暖就没心思听了,她喟叹了一下自己的不幸,原以为还能消停过几天安宁日子了,没成想还有得磨呢。
现代那个家日常就鸡飞狗跳的,换了个地方也没好到哪儿去。
那她到底在折腾个什么?图什么呢?
进门的步子迈得格外的沉重,徐向暖身体疲累精神萎靡,原主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呢?为什么她在梦里怎么都等不到了呢?
“阿娘,阿娘,你快赶紧进来呀,我快憋不住了。”
思绪很快就被小孩子慌乱的声音打断,铁蛋儿拽着自己的裤子急急忙忙的往厕所跑,那架势火烧火燎的,好像再有一会儿就能尿到裤子里。
屋子里的小娃儿睁着一双不谙世事的眼睛,乐眯眯的冲着徐向暖笑,算了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横竖都是些陌生人,放开了,她有什么可顾虑的呢。
徐向暖摘下手套,抱起炕头的娃儿在软嫩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大口,声音响亮又清脆。
“宝儿,你怎么那么乖呀,有没有想阿娘呀!”
怀里的小人扑腾着身子乐呵呵的笑,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回事,徐向暖就没见过生来这么爱笑的娃儿。
瓶子里冲的奶粉已经喝完了,徐向暖给换了一层安全裤,打算洗洗手给闺女去蒸个鸡蛋羹。
没看到小孩这两天都没怎么上大号了,肯定是肚子里没东西,饿了也不知道哭闹,哼哼唧唧两声也分不清什么意图。
“等着哦,阿娘给宝儿去做好吃的。”
铁蛋儿从厕所里回来了,脸色爆红的对阿娘说,
“阿娘,你下次要回来的早点,我差点就憋不住尿到裤子上了。”
说完不好意思的跳了跳脚,也不知道在脸红什么劲儿,小孩子尿裤子不都很正常的吗,难为他忍得住。
两麻袋的树叶摊开铺了一院子,徐向暖在厨房里转悠了几下,没找到锯子倒是找了一把斧头,肯定是阿祥落在这儿的。
不知道现在算谁家的,人家要是过来要,她到底给还是不给?
干硬的树桩劈都劈的很费力,搞了半天时间才费力剁开两截。万般无奈下,徐向暖放弃了。
大不了整根木头塞进去,反正怎么都是烧。
她倒是时时刻刻都会给自己找借口,自己安慰自己也是一种本能。
厨房里粗糙简单的灶台找不出几件锅碗瓢盆,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将自己那家伙事儿都一一摆了上来。
取了四颗鸡蛋,打算蒸两个煮两个,再另外洗干净几个红薯,切成块准备一起蒸上去,来这世界第四天,今天才正儿八经的开始动火了。
徐向南唯一有些欣欣自喜的是,烧火这项技能她从小就掌握了。所以现在没有手忙脚乱的为这个发愁,
噼里啪啦一顿操作下,很快这碗简单的鸡蛋就蒸好了。
时间十一点零五分,也不知道这到底算早饭还是算午饭。